第28章 此方世界也有坐忘道?
事实上,这次的“妖言案”,也非直接结案,同样跳出了“可结案”选项。
只是这次,赵羽选择及时行乐,直接结案。
原因也不难理解。
根据钱何愁的描述,那是个游方道士,刚好路过,只是顺道来骗,骗完就走,挥一挥衣袖,带走一些银两。
像这种骗子,必是打一枪换个地,想找到他,跟大海捞针没两样。
何况,对奖励,赵羽也相当满意。
他稍稍低头,向下看了一眼。
右手食指之上,已多出一枚古拙戒指。
戒指是最朴素的木戒,仅仅是个木质圆环,大道至简,并不起眼。看似不起眼,其形却古色古韵,浑然天成。
简单质朴的造型,弥散着隽永禅意,荡漾着深幽佛理,只看一眼,就觉灵台清明,杂念尽除。
——不动禅戒,效果是静心凝神,抱元守一,本心不动如山。
一旦戴上这枚戒指,在外不惧外邪,在内不惧心魔,魅惑、幻术、魔音、杀气等法门,都不能加诸于身。
修行时,也能心无旁骛,修行效率大增。
最重要的是,这枚不动禅戒,并非让你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成为有头发的和尚。。
你的情绪依然在,欲望依然在,只是本心强大,八风不动。
这正是赵羽最喜欢的状态。
“没有世俗的欲望”,“富贵不能淫”那种状态,他是真没兴趣。
没富贵时不能淫,富贵了也不能淫,那不白富贵了吗?
……
大堂。
三人刚坐定,就有丫鬟恭敬奉茶。
苏海棠性子急,一口茶没喝,单刀直入地询问:“钱老爷,我想知道,最近这一年,郑家是否有横死之人?”
“横死?”钱何愁被问住,一时没想起来,沉吟半晌,才道,“我倒想起一事,不知道算不算……”
“钱老爷但说无妨,”苏海棠姿态放得很低,为了线索,她能屈能伸,“我们当捕快的,一点风吹草动也不能放过。”
“我听说,本月初时,郑冲的小妾不见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谈及此事,钱何愁明显幸灾乐祸。
本月初?
和厉鬼附身案的时间,时间上也较为接近。
赵羽、苏海棠不约而同地侧头,相互交换眼神。
“郑老爷那位小妾叫什么名字?是何出身?是大家闺秀,是小家碧玉?或者,是教坊司出来的?”苏海棠连连追问。
出身,则决定其有无可能是阴阳家。
“这就不太清楚了……”钱何愁面露为难,摇了摇头。
苏海棠有些失望。
又问一阵,实在问不出什么,三人只得告辞,前往下一家。
苏海棠有些郁郁不乐。
赵羽则心情不错。
不动禅戒算是意外之喜,他果断拿下。
很快啊,赵羽就发现,自己的选择草率了。
那游方道士,竟是阴魂不散!
……
郑府。
三人到时,发现郑家正在大兴土木。
那是一间东厢房,屋旁搭了架子,一群长工正重新装砌屋脊,准备将一头脊兽放置于屋脊上。
老管家在下边,一会骂骂咧咧,嫌这些人手脚太笨,一会又反复嘱咐,切不可损坏脊兽。
这是在干什么?
三人都是一头雾水。
于是,苏海棠主动上前,自报家门。
“为何要安装脊兽?”她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询问。
老管家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直言相告。
“实不相瞒,”他拍拍身上落尘,一脸敬重,“前几日,有一游方道士来到门前,算出我郑家家宅不宁,是因风水之故。他赠予我家老爷一头脊兽,说安装在主屋屋脊,可震慑宵小,令奸邪之人无所遁形。”
游方道士,又见游方道士!
三人面面相觑,心头疑惑更重了。
赵羽更是目瞪口呆:这骗子胆子也太大了,骗一家还不满足,还敢骗第二家?
“那,不是说安在主屋吗?你们怎么……”盯着那脊兽看了又看,苏海棠追问一句。
“我们老爷说,动主屋的话,就大兴土木了,犯不着。”老管家笑了笑,随口解释道,“先放在这东厢房,看看效果再说。”
“这头脊兽花了多少钱?”赵羽打量那脊兽。
其形隐约是头獬豸,雕工精美,栩栩如生,想来是造价不菲。
“钱?”老管家闻言,却是一脸鄙夷,一幅别用钱侮辱高人的模样,“道爷是世外高人,哪里会收钱?”
这一回答,令三人更加疑惑了。
不要钱?
这世上,还有自带干粮,自费骗人的骗子?难不成,此方世界也有坐忘道?
他暗暗嘀咕。
赵羽眼珠转了转,心下猜测:要么,这道士是先给些甜头,放长线钓大鱼;要么,他所图的不是银两,而是别的。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那后来,世外高人还来过吗?”抱着这种怀疑,他再度发问。
“再也没来过了。”老管家遥望远方,一脸憧憬,“缘到则聚,缘尽则散,高人都是命里有风,不会长留在一处的。”
不是在放长线钓大鱼,那就是后者了……
赵羽暗暗分析,看老管家那模样,着实很想提醒他: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情感。
“赵捕头,你说,”苏海棠忽地凑近,低语道,“这道士,会不会是阴阳家?”
赵羽心头一跳。
看风水,不正是阴阳家的手段?
“妖言案”能成立,不一定是说游方道士没有真材实料,也可能是他有真本领,却是来骗,来偷袭这俩老同志。
想了想,赵羽苦笑摇头。
——不是否定,而是表达不知道。
他们继续调查。
“我们此来,是调查厉鬼附身案的。”苏海棠拿出同样说辞,只是换了对象,“实不相瞒,我是怀疑冯家……你们两家相隔甚近,不知是否听说过什么?”
听说是怀疑冯家,老管家也是同仇敌忾,当即回去汇报。
果然,郑家老爷郑冲也愿意帮帮场子。
老管家在前引路。
赵羽亦步亦趋地跟着,不动声色地四下观察,看有无特殊之处。
但并无异常。
经过一处花圃时,赵羽呆了呆,面露古怪。
这处花圃,仿佛被狂风卷过,满目疮痍,七零八落,几乎找不到一株完好的花。
花圃里,满是凌乱的脚印,有新有旧,并非是单纯走过,更像是在发泄狂暴怒意。
“这花圃是怎么回事?”虽然花圃与案情无关,苏海棠也是好奇,问了一句。
“我们刚刚辞了花匠,新的花匠还没到,让大人见笑了。”老管家神情有些不自然,干笑一声道。
“花匠?”又看一眼花圃,苏海棠微微皱眉。
这和辞了花匠,明显关系不大。
花圃里,可处处都是人为破坏的痕迹,甚至有些脚印还很新。
但见老管家讳莫如深,她也不好多问,只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