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篝火余烬中，赵羽抓起一把灰，手指捻了捻：“你们看，这些灰烬都生潮了……我猜，那土夫子也就当晚回来了一趟，清点了下收获，就直接离开了。”
他摊开手掌，掌心中，剩下一块破布。
“这布料……是钱袋？”赵戬一眼就瞧出端倪。
赵羽点点头。
“这，还有这，”苏海棠心细眼亮，从山神像的脚边捡起一块玉佩，“雕工上乘，但材质是便宜的水墨玉，就是雕出花来也不值几文钱。”
“看这，有个步摇。”杨明善搜索一阵，从角落拾起一物，“应该是个仿品，跟我娘头上戴的差远了。”
众人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场景：土夫子点着篝火，在这山神庙清点战利品，将值钱的拿走，不值钱的则随手丢弃。
“这老东西，看来也不信任自己的同伙。”付乘风恨得牙痒痒，“否则，也不会清点战利品后，就换了地方。”
“一群盗匪罢了，利来则聚，利尽则散，人之常情。”赵羽淡淡一笑，倒也没有特别失望。
“这下麻烦了……”苏海棠有些气馁，坐在山神像膝上，轻拍修长大腿，“鸟归山林虎归山，要找就很难了。”
一众捕快都一脸失望，个个无精打采。
“放心，”赵羽却悠然自若，胸有成竹，“只要那土夫子还在安乐县，就逃不出咱们的五指山。”
苏海棠闻言，不由精神一振：“你还有办法？”
所有人都望向赵羽，满怀期待。
不知何时起，他已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旁人破不了的案，他来破；旁人抓不了的人，他来抓。
“不要那么死脑筋嘛，”赵羽咧嘴一笑，优哉游哉地道，“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咱们找不到他，就让他来找咱呗~~”
“啊？”
众人都面露失望，觉得这位的想法异想天开，实在是大失水准。
“二郎，那土夫子躲咱们都来不及，怎么会主动上门？”只有赵戬，依旧在认真权衡着可行性。
还是那句老话，对自家弟弟，他是十足信任。
“那就要就靠它了……”赵羽含笑，指了指苏海棠手中的玉佩。
“它？”苏海棠摊开掌心，又端详一阵，确认这的确只是个不值钱的货色。
“咱们如此如此……”
赵羽眼中含笑，低声说出计划。
众人听着，双眼越来越亮。
对这位赵捕头，他们真服了，是五体投地！
“居然还有这种法子？高，实在是高！”杨明善竖起大拇指，这是跟赵羽学的，用来表达钦佩。
“回去，潇湘轩，我请客。”赵羽则一摆手，将财大气粗进行到底，“这一顿，恐怕是咱这几天吃的最后一顿好的了。接下来，咱们得蹲守那土夫……所以，都别客气，敞开了吃！”
其实，他更中意花间楼，主要是想照顾下那边衣衫单薄的可怜舞姬的生意。
——为众人擦边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但历史的经验告诉他，只要去上一次，这位苏捕头就得在自己耳边阴阳怪气好几天。
赵羽遂决定，为了同僚和睦，还是不去了。
“赵捕头高义~~”
“高义~~”
……
众捕快兴奋之余，又在呼唤某校长的大名。
就不能换个形容词么~~
奈何胥吏没文化，一句“高义”走天下……
赵羽嘴角一抽，又吩咐道：“方贤友，你先回去，跟县尊、县丞、主簿三位大人汇报一下，再和我们汇合。”
想要得领导看重，不仅事得干得漂亮，更得早请示，晚汇报，中午还要绕一绕。
不过，这些事，赵羽都懒得去办。
他只想办案。
而且，想站着，还把案子给办了！
……
前往潇湘轩前，苏海棠、赵羽又拜访了赖老四，让他办点小事。
赖老四自然一口应下，又是喋喋不休，同样的抱怨：盐山县的游千川手下多了好多小乞丐，那可都是新鲜血液，是后起之秀，自己这边就青黄不接，后继无人了……
赵羽听得耳朵起茧，也只能随口应付两句：就大环境来看，你们是朝阳行业，早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也不管对方听没听懂，他扬长而去。
……
第二天。
安乐县中忽然传出消息，有人在各处重金求购一枚玉佩，还画出玉佩的图案，开价足足五百两！
甚至，仅仅是玉佩的消息，只要核实为真，也能拿到十两。
与此同时，流言蜚语随之而生。
有说，那玉佩中藏着藏宝图，指向文帝遗宝；有的说，玉佩里记载着一套强大功法，名为浑天宝鉴；还有的说，那玉佩本身就是一件法宝，真名掌天佩。
种种传说不一而论，但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煞有介事。
……
一众捕快则在轮流值守山神庙。
为防打草惊蛇，他们没有守在山神庙里，而是在这山丘后方喂蚊子，居高俯瞰整座山神庙。
“只要激发这枚符箓，就能重新开启截山断岭九曲阵？”赵羽端详着工房吏员给自己的符箓，啧啧称奇。
“我只是暂停了法阵的灵力运转，符箓一旦激发，灵力运转即刻恢复。”土木老哥点头，又拱手道，“我这就走了，祝各位马到成功。”
赵羽看了眼山神庙，暗暗道：接下来，就只能靠等了……
等待是漫长的。
而厉鬼附身案他们也没放下，分出少许人调查，及时传回种种资料。
“大人，刚刚查出，冯书庄去过万象宫求学。”项成神态恭敬，沉声禀报，“求学三年有余，死前才刚回来。”
“万象宫？”苏海棠面露了然，轻声道，“和国子监不同，万象宫的宗旨是‘有教无类’，教导诸多法门，其中也有阴阳家。”
赵羽闻言，也点了点头。
一切都合上了。
“冯书庄因为某种原因横死，化为了厉鬼，冯家或许怕家丑外扬，或许出于别的目的，将之封印……”苏海棠分析着，娓娓道来，“后来，那土夫子偷窃时，不小心破坏了封印，这才使得厉鬼出逃。”
赵羽再次点头，即便细节可能有所出入，这和真相也应当相差不远了。
“但还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苏海棠皱起眉头，疑惑问道，“为何，那老乞丐说，冯书庄是个女人？莫非，是男人女相？”
“我倒觉得，可能是女扮男装。”赵羽心下有所猜测，微微一笑。
“女扮男装？”苏海棠不禁摇头，满脸不解，“这冯书庄也是大族之女，有什么理由女扮男装？而且，还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一生。”
“我有一个猜想……”赵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