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圣压棺
“嘶~~”
瞳中有丹青化开，玄之又玄的明悟让赵羽流连忘返，而右手袭来的剧痛，则将他重新拖回现实。
肩头为始，食指为末，一缕缕清气汹涌奔腾，似龙翔凤跃，如渴骥奔泉，一鼓作气打破窍穴和经脉的重垣叠锁，一气浑成。
剧烈的痛楚，甚至令赵羽感觉，整条右臂都不再属于自己。
但接下来，则是前所未有的，“海阔从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畅快。
右臂的整条运气线路上，每一片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卸下重担，随心所欲；每一条经脉，每一枚窍穴都被疏浚，畅通无阻。
不谈“捞月探骊手”的效果，仅仅是打开的经脉窍穴，就令赵羽的指掌愈发灵活，一手简单的拔刀，比往日就能快上三分。
而那一式“提携玉龙折冲还”，亦是愈发转圜如意，威力直接提升一成。
赵羽微微颔首，心下满意：这就是“触类旁通”的好处了……
趁着其他人的注意都在土夫子身上，他抬起右手，食指探出，在虚空画了一根竖线。
简单一竖，平淡无奇，却透着某种无名之朴，大道深藏，久久不散。
透过竖线的细缝，赵羽看到另一方天地。
捞月探骊手，能水中捞月，可探骊取珠，自无中生出有来，能将有化为无。
其效果，是破开虚空，开辟一方独属自己的小天地。
简而言之，就是随身携带储物空间。
这一方小天地有六尺见方，其内空空如也，武器、法宝、符箓、财物等，尽可投入其中，随取随用。
不过，养鱼不行，种田不行，活物不能置于其中。
赵羽摸了摸鼻子，表情古怪。
这捞月探骊手可自开天地，暗藏空间法理，说是仙家手段也丝毫不为过。
而且，随着自己破案增加，身上法宝、符箓等必然会增加，多一个储物空间，好处不言而喻。
只是……
这种“没有钱，却有个驴牌钱包”的感觉，是要闹哪样？
……
罪魁虽已落网，但众人暂时无法回城。
天黑了，城门没开。
那就只能露天作业了。
——直接扒衣服！
付乘风上前，将土夫子的衣服扒开，立刻就有许多零碎掉出来，有银锭，有药瓶，有玉佩、甚至还有一个揉成团的女子肚兜。
“呸，为老不尊。”苏海棠俏脸微红，呸了一声。
“大人有所不知了……”土夫子陪着笑，小声辩解，“贼不走空，是这一行自古以来的规矩。男子要偷，女子也要偷，要是看到是女子就不偷了，岂不是看轻了女子？”
赵羽嘴角抽了抽：果然人老成精，能把“偷内衣”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普通色胚可做不到，还得是老色胚。
苏海棠满头黑线。
付乘风则不管老头的胡言乱语，在他身上摸索一阵，终于摸出了凤仪令。
那是一枚形制古朴的令牌，非金非玉，正面雕刻一幅呼之欲出的有凤来仪图，背面则刻有“郭从征”三个字。
显然，这是那名仪鸾卫的名字。
看到凤仪令，众人都不由松了口气。
有了这枚凤仪令，知县大人就能摆脱被仪鸾卫支配的恐惧，而自己等人，则能安心继续厉鬼附身案了。
接下来，他们就地审问。
“诸位想知道什么？”土夫子陪着笑脸，一副良好县民模样，“别看老朽这副模样，那也是官宦世家，世代忠良的出身，官家有何吩咐，我必全力配合。”
一戴上枷锁，这老头立刻就老实了，低眉顺眼，和当初叫嚣“骑驴看唱本”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是棺宦世家，世代冢良吧……
赵羽嘴角撇了撇，心中暗道：这位能逍遥快活这么久而不被抓，恐怕不止因为地遁之术，还因为柔软的身段和灵活的道德底线。
“说说那厉鬼吧……”苏海棠盘膝坐定，依旧是过往风格，单刀直入。
“厉鬼？”土夫子微微一呆。
“装什么蒜？”付乘风轻哼一声，上前作势要踹，“就是冯家的那只。”
“连这个你们也知道了？”土夫子闻言，大惊失色。
“我们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苏海棠冷笑，故意诈了他一下，“所以，别想骗我们，那只会让你吃更多的苦头。”
孺子，不，孺女可教……
赵羽暗暗点头：这丫头，学的很快。
“是，是……”土夫子点头如捣蒜，面露回忆。
“其实，那是我第一次偷。”
他叹息了一声。
和每一个干坏事的人一样，只要被抓住，那就是一次。
“进冯家后，我一路搜寻，专找些闲置多年的房间，取些他们用不着的财物。”土夫子是懂语言的艺术的，偷不是偷，只是拿。
“哦？那你挖坟掘墓，替死人花他们花不了的财物？棺材里躺的那位，是不是还得感谢你？”苏海棠听不下去，忍不住嘲讽。
土夫子一脸讪讪。
赵戬有些诧异，好奇道：“你连死人都不怕，还怕活人？要躲着活人？”
“其实，死人最好说话，只要懂规矩，守忌讳，它们轻易不会乱动。”土夫子谄笑着解释。
“你怎么知道，哪些是闲置多年的房间？”赵羽心生疑惑，问了一句。
“那就得看老夫这鼻子了……”说到此处，土夫子流露几分傲然，显然对自己的鼻子很有信心，“土夫子一脉，也讲究一个‘望闻问切’，我最擅长的，就是‘闻’。一铲子下去，我闻闻土味，就能知道下边有没有墓穴。闻人气，自是小菜一碟。”
“别扯没用的，继续交代。”苏海棠可懒得听这些。
“是，是……”土夫子忍辱负重，回忆着道，“当时，我在冯府游荡，走过一条长廊，长廊一侧是一排房间，另一侧则是一方池塘，池塘正中，还有一尊天禄石像。”
“天禄？”赵羽微微皱眉，没听懂。
“就是貔貅！貔貅分两种，有一角和两角，独角为天禄，两角为辟邪。”杨明善可算逮到表现机会，滔滔不绝，“天禄能召福禄，辟邪则能除邪祟。”
“只看长廊格局，再看天禄石像，我就知道，布置此处的人是懂风水的。”土夫子继续道，“那一排房间久无人气，于是，我一间一间地拿过去。”
“风水”二字，拨弄着众人心绪，也就没人去计较他的“拿”字了。
“前面几间，就是普通的房屋，唯独长廊尽头的最后一间……”
说到此处，土夫子流露惊恐，不自觉屏住呼吸。
赵羽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里面是什么？”
又是播音腔，在言语诱导。
“是一口棺材，还有，——四圣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