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十八滚大劈棺
没找错？
两位官老爷交换个眼神，都是一脸茫然。
他们在捕快队伍中安插有眼线，故而，赵羽等人的遭遇，两人虽未能亲眼得见，拿到的也是新鲜出炉的一手消息。
根据眼线回报，他们没找到那间房。
可赵羽却为何又说：没找错？
“赵捕头，何以教我？”何望向前一步，拱手相询。
像这种显得不那么聪明的问题，只能由他来问，好让知县大人维持英明神武的形象。
“屋内脚印，我用手掌衡量过大小，和土夫子的一般大。”
赵羽胸有成竹，摊开手掌，比划了下。
“除此之外，桌案上，放过古董的痕迹。”
“墙面上，有挂过字画的痕迹。”
“但却不见古董和字画。”
“这说明，土夫子是偷过这间房屋的。”
……
他阐述着自己的发现，条理清晰，井井有条。
“那为何——”主簿何望愈发疑惑，还想问什么。
不等对方发问，赵羽闻弦歌而知雅意，直接回答：“因为这个房间，并不是最后一间。”
“不是最后一间？”
两位上官皱眉，一时没能转过弯来，还有些晕。
苏海棠和赵羽一同查案，耳濡目染之下，也早非吴下阿棠，想到什么，微微失神：莫非是……
“根据那土夫子所言，棺材是藏在长廊尽头的房间。”说到这，赵羽微微一笑，“那如何判断哪里是长廊尽头？”
“这还用说？撞上墙了，自然就到头了。”何望随口回答，接着瞳孔微缩，“难不成——”
赵羽点头，揭开谜底：“在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两间房之间，冯家砌了堵墙，藏起了真正的最后一间房。他们粉刷地面，粉刷廊柱，都是为了掩藏这堵墙是新砌的。”
“居然还能如此？”何望叹为观止，暗暗心惊，“这冯府之中，藏着能人呐~~”
“也真是好大的手笔！”崔知县也不禁摇头，“藏一间房，砌一堵墙，也只有豪门大族，财力巨大，才能行如此手段。”
两人由衷感慨，又看一眼面上波澜不惊的某人，难掩震惊之色。
诚然，冯府中有能人。
可眼前这位，能一眼看破那能人的布置，何尝不是智略通天？
崔知县心情复杂。
虽说“术业有专攻”，但对他这种自视甚高的人而言，智商被人按地上来回摩擦的滋味，绝不怎么好受。
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
捕快再厉害，混到头了，也只是个胥吏；自己可是官身，混的好了，可以升官加俸，当上知府，出任宰执，迎娶千金小姐，走上人生巅峰。
念及于此，崔知县心中平衡，又想到自睿帝复辟以来，各地不知为何都怪案频仍，自己有如此破案如神的下属，那不等于抱着一块升官加俸的敲门砖？
于是，他的态度愈发和蔼可亲：“赵捕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放心，我身为知县，肩负一县之安宁，只要你的行事对百姓有益，我必全力支持。”
“有县尊这句话，小人万死不辞。”一通表忠心后，赵羽没有直接说出计划，而是先解释早上的先斩后奏，“今早我等仓促行事，未能汇报，实乃无奈之举。”
“怎么说？”
“骨殖仅是一具棺材，随时都有可能被转移，我们若耽搁了时间，一旦骨殖转移，前面的调查就前功尽弃了。”赵羽一脸恳切。
其实，这个理由，算不得充分。
再是紧急，连汇报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赵羽的解释，事实上是在表达态度。
崔知县更加满意了：不止能破案，还识大体知进退，是个值得栽培。
“而我直接带人离开，则是因为，骨殖转移的可能性不存在了。”这时，赵羽却又道。
“怎么说？”
不止两位上官，苏海棠也看过来，面露疑惑。
“冯家恐怕不能随意转移厉鬼骨殖。”赵羽淡淡一笑，给出自己的判断，“当初，知道厉鬼藏在冯家时，我有个疑惑：即便是至亲骨肉，供个牌位就行了，有谁会将其骨殖放在自己家里的？”
几人面露沉吟。
“今日去那一趟，我就明白了。”赵羽眼中精芒一闪，笑着道，“骨殖不搬出去，非不愿，实不能耳。”
“什么意思？”苏海棠按捺不住，连忙问道。
“冯书庄是阴阳家，而阴阳家一脉，通晓阴阳五行，擅长奇门遁甲，在风水和法阵上，往往有着出类拔萃的造诣。”
“冯书庄是死于自己的房间，我怀疑，他在房中留有某种布置，让尸身无法离开房间。”
“正是这个缘故，冯家宁愿布置‘四圣压棺’，也不将棺材移至城外墓地；也是同样的缘故，即便被土夫子撞破，冯家也没移动棺材，而是大费周章地造墙。”
赵羽娓娓道来。
苏海棠则恍然大悟：赵羽正是看清了这一点，这才撤得利落，准备从长计议……
解释完一切，赵羽才说出计划。
“还请县尊下令，劳烦工房吏员们再走一趟，在冯家外边布置两座法阵。”他行了一礼，向上官请示。
“哪两座法阵？”崔知县再问。
“截山断岭九曲阵，九天应元五雷阵。”赵羽答。
三人闻言，登时豁然开朗。
截山断岭九曲阵自不必解释。
而九天应元五雷阵，则是攻击型的法阵，以“天打五雷轰”来驱邪诛鬼。而且，这已经是个成熟的法阵了，无需操控，能自行索敌，以天雷击之。
“如此一来，”赵羽唇角浮起弧度，“我等只需静等天黑，等天雷击入冯府，再前往镇压，一切名正言顺。”
“好，好~~”崔知县连连点头，大手一挥，“县中三组捕快，全数交由你来调度。至于工房那几位……何主簿，劳烦你上走一趟。”
他当然是怕按时下班的土木老哥不尽心。
“是！”何望点头应是。
于是，捉鬼小队再添一人。
一切妥当后，大道之音也如期而至。
“——砌墙藏棺案，结案。”
“批语：孤墙一堵，荒冢一座；尸身能藏，业障难消。”
“评价：一目了然，甲中。”
“奖励：人阶下品神通，——十八滚大劈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