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大案，中案，小案
“若兮，苏捕头是有公务在身，要与我商讨厉鬼附身案的结案细节，你让她进来……”
隔着门，赵羽也能感觉苏海棠的窘迫，咽下一口鸡腿肉，适时递了个台阶。
“哦，知道了。”
听赵若兮的语气，明显有些失望。
当中间商挣差价的宏伟大计，还没开始，就要无疾而终了……
门外，小姑娘如是想。
赵羽还是小看了赵若兮的骨肉亲情，小姑娘可从没想过全贪，最多也就抽个九成利，还给自家二哥留下整整一成呢~~
不多时，苏海棠进来。
不同于往日的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她脚步犹疑，双手紧紧攥着个果篮，竟几分扭捏之态。
咱们这位苏捕头，你让她出门砍人，说几句问候家人的粗鄙之语，她连眼都不眨；但你让她进门看望人，说几句问候家人的体己话，那可就真为难她了。
赵羽心中暗笑，看一眼少女，却不禁呼吸一滞。
——真美！
却见，苏海棠那如花似仙的俏脸上，荡漾着晚霞般的红晕，蔓延至欺霜赛雪的脖颈，给她平添了往日没有的艳丽。
赵羽想起一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
不过……
他视线下移，暗暗嘀咕：这世界的人，探望病人也用果篮？
“赵捕头，你……没事吧？”果篮放在一边，苏海棠随意找张椅子坐下，关切问道。
赵羽嘿嘿一笑，指了指杯盘狼藉的食盘：“别看广告，看疗效。”
“广告？”苏海棠没太听懂，但也知道赵羽无事，松了口气。
两人又闲聊几句，照例又是些关心和感谢的片汤话，探望病人的标准流程。
很快，苏海棠就不自在了，仿佛椅子下边点着火，满月般的丰腴臀部扭来扭去，有些坐不住。
这自然瞒不过赵羽。
他心中暗笑，于是转移话题，回归到正事：“现在衙门是什么情况？”
“冯书庄已死，邪祟和本尊的尸身，连同棺材都堆上荔枝柴当场焚毁，灰烬送往义庄。放心，都是赵戬亲自处理的，不会有差错。”只要说起正事，苏海棠立刻浑身自在。
赵羽点点头。
有道是“久病成医”，官府应对的妖魔鬼怪多了，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套无害化处理的流程。
任你什么牛鬼蛇神，在免费赠送一套挫骨扬灰全家桶后，也必然掀不起任何浪花。
“冯家呢？”赵羽再问。
说起冯家，苏海棠面有不豫，无奈地道：“还能怎样？冯家的罪责，撑死了也就是个知情不报之罪……冯家在安乐县又是树大根深，人脉广阔，求情的人差点踏破衙门台阶。最终，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罚些钱财了事，再让他们补偿受害者。”
她当然看不惯这种现象。
赵羽却看得通透，耸耸肩道：“大案讲政治，中案讲影响，小案讲关系。咱们这是小案，当然得讲关系了……”
“大案，中案，小案？”苏海棠闻言，不由眉毛竖起，“就没有案子讲公义么？”
赵羽笑笑，并不在此事上纠结，又道：“我总觉着，冯家还有事情未了……”
“怎么说？”苏海棠精神一振。
“我在昏迷时，获得了冯书庄的一些零散记忆。”赵羽斟酌词句，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并不隐瞒。
苏海棠认真倾听，明明听得专注，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晚霞般的红晕扩散，少女的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不敢去看赵羽。
也怪不得她，是食盘上的饭菜太香了！
“唉哟，抱歉，是我又饿了……”赵羽却一脸歉意，假装是自己肚子在叫，“我让丫鬟们再去厨房拿两只烧鸡来，咱们边吃边说。”
少女闻言，宽心了许多，对赵羽好感倍增。
后厨送来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烧鸡，而是岐黄叫花鸡。
两人二一添作五，各分一只。
才刚吃一口，苏海棠就双眼瞪大，杏眼中满是惊愕：“这，这是什么鸡？怎么做的？”
“这叫岐黄叫花鸡，是一种药膳，除了美味，还能强身健体。”赵羽微微一笑，直指要害，“做法不难，但很费钱。”
苏海棠当下明悟：确认过眼神，是自己吃不起的鸡。
于是，两人回到案情。
不多时，赵羽讲述完整个事件经过。
“并蒂莲台阵？那冯三醒竟如此恶毒？”苏海棠柳眉紧皱，“这是杀人案，就算是冯家家主，也绝不可轻饶！”
对“并蒂莲台阵”的说法，赵羽不置可否，又道：“眼下，还有几个疑问。”
“其一，那游方道士人在何处？”
“其二，冯书庄之死，究竟有何内情？”
“其三，则是我最觉得奇怪的一点。”
“是什么？”苏海棠追问道。
“冯家的前后举措，处处透着怪异……”赵羽轻轻敲打着食盘，缓缓道，“家中出了厉鬼，不该立刻请高人镇压么？冯家一直在费尽心力地掩藏，却偏偏不请人镇压。”
“或许，是家丑不可外扬？”苏海棠杏眼微眯，猜测道，“可能是知晓，冯书庄有传递记忆的本领，害怕出现你这样的情况。”
“或许吧……”赵羽沉吟，表情忽然一变。
嗯？
他心生古怪：怎么回事？自己好不容易搬走“厉鬼附身案”这座大山，不该好好放纵，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摸鱼中去吗？
这是什么个情况？
赵羽意识到，是自己某种的强迫症在作祟，遇上一个个谜团，就像在泳池遭遇一个个五彩斑斓的蝴蝶结，本能想要解开。
不行，谁也不能阻止我躺平！
赵羽下定决心，又轻笑着考较道：“我还在休沐中，调查就交给你了，你准备如何调查？”
苏海棠柳眉一挑，轻哼道：“冯三醒咱们动不了，那管家难道也动不了？咱们就找个由头，让管家来衙门说明情况，直接将他扣下就是。”
“就当如此！”两人相视一笑。
却在这时，有人闯了进来，破坏了这和睦一幕。
“赵兄，不好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杨明善。
苏海棠自然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躲在这吃鸡，赶忙遮掩，一手遮掩嘴上油光，身体则徒劳地拦住那只烧鸡。
“赵……”
杨明善要说什么，却一下僵住。
就见，房中两人都面色惊慌，在遮掩着什么，苏捕头还在以手捂嘴。
杨明善擅作阅读理解的天赋再度发挥：这情景，莫非是书上说的捉……在床？
他见机得快，赶忙由进转退，原路返回：“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