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出大案了
临近午时。
一众捕快出了冯府，准备寻个地方吃饭。
“头儿，为何不把那孙管家直接带回衙门？”付乘风看那老头很不顺眼，轻哼一声，“他阻挠办案，理应抓起来。”
“抓起来又如何？今天能冒出个孙管家，明天还能冒出个王管家，伤不到冯家根本的……”苏海棠看得通透，摇了摇头。
她又看一眼赵羽，发现对方有些心不在焉。
赵羽正处于宕机状态。
脑中，大道之音在盘旋：“伪证案，可结案，是否结案？”
“可结案？”
他有些疑惑。
这伪证案，明明应该完结了，明面上的罪犯严小，指使者孙管家，甚至幕后黑手冯三醒，全都一目了然。
案子理应直接完结，为什么还是可结案？
唯一的疏漏，似乎是动机。
此案的动机一片混沌。
“否。”
赵羽想了想，没有急于结案，选择了“否”。
“去哪吃？”杨明善年纪最小，是长身体的年纪，不耐饿。
“同福酒馆。”赵羽答。
“又是同福酒馆？”杨明善闻言，一脸哀怨，“赵捕头，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都带我们吃最好的酒馆。”
赵羽看他一眼，满头黑线：你这深闺怨妇般的语气是要闹哪样？
“我也想请你们吃些好的，只可惜，我的钱囊不答应。”他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定颜珠虽价值不菲，但没卖出去，赵家账面上依旧不宽裕，赵羽只能继续节衣缩食。
他正走在路上，一道小小身影横撞过来。
现在碰瓷的都这么嚣张的吗？都碰到捕快头上了？
赵羽念头一动，身体稍稍一偏，避开那道小小身影，又一伸手，抓住了来者的后领。
定睛一看，是个小乞丐。
虽是蓬头垢面，依稀可见模样不错，唇红齿白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可怜。
他朝着赵羽连连作揖，自然是在乞讨。
只是个小孩，年纪比杨明善还小，赵羽心生恻隐，随手掏出一些铜钱，嘴上则调侃：“你这小乞丐，业务不熟练嘛……莲花落会唱吗？莲花落不会，吉祥话总会几句吧。”
小乞丐张了张嘴。
赵羽表情一僵，紧接着，他的面孔肉眼可见的变红，青筋暴起。
这小乞丐的嘴里，居然没有舌头！
赵羽勃然大怒，一指巷尾，对赵戬厉声道：“大哥，把那家伙给我拖出来，什么都别问，先打一顿再说！”
小乞丐身后躲着个大乞丐，这哪里瞒得过他的阙庭神眼？
赵羽大为愤慨。
他自然听过，有些无良乞丐会专挑一些小孩子收养，或打断腿，或弄瞎眼，或拔掉舌头，人为制造残疾，引来恻隐之心，就为多要些银钱。
但赵羽是真没料到，居然有人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情！
这孩子十岁上下，却一辈子都毁了。
苏海棠看一眼赵羽，有些惊讶：他也是会生气的？
赵羽给他的印象，在“牢中悟道”前，一直是唯唯诺诺的；而悟道后，除了破案如神，平日行事，则有些惫懒，有些懒散，甚至有些放浪形骸，仿佛什么事都不在心中。
而他的愤怒，则让他整个人都鲜活了几分。
“看不出来，还挺有正义感的……”苏海棠暗暗道。
……
中年乞丐被赵戬拖出来，用刀鞘狠狠地打，手下毫不留情，打得是哭爹喊娘。
没人同情他。
“大人，大人，我不是坏人，莫要残害忠良啊……”他连滚带爬，扑到赵羽跟前，抱住了他的腿，“我是好人，我真的是好人。”
“忠良？你他娘的算什么忠良？”赵羽余怒未消，指着小乞丐道，“说，这小子哪来的？”
“是在隔壁盐山县买的。”中年乞丐赶忙道，“买他时，就已经没舌头了。”
“盐山县？游千川？”赵羽眉头挑了挑，脱口而出。
这些时日，他可是经常听到这两个名字。
赵羽心下狐疑，眼神一凛，又喝问道：“你一个乞丐，哪有钱买他？”
“不是我买的，是赖四爷买的。”中年乞丐怕挨打，言无不尽，“听赖四爷说，他去盐山县时和那游千川盘道，差点火拼……他无意中看到这小乞丐，心生恻隐，就买了回来。这小乞丐年纪还小，就由我来带着。”
所谓的赖四爷，自然是赖老四。
赵羽皱眉。
盐山县的事，他管不了。
沉默半晌，赵羽掏出些散碎银子给那小乞丐，又对中年乞丐道：“这钱是给他的，谁也不能贪了去，听清楚了吗？”
“是，是……”中年乞丐点头哈腰，领着一脸感激的小乞丐离去。
而苏海棠上前，轻声道：“赵捕头，临县之事并非我们的管辖范围，咱们只能守好本县。”
“我知道。”赵羽点了点头：“这世上可怜人千千万，哪里管得过来？有一分热，发一分光，问心无愧，仅此而已。”
“有一分热，发一分光？”
苏海棠、杨明善闻言，都是双眼微亮。
……
一段小插曲，倒并没有影响饭局。
杨明善嘴上嫌弃同福酒馆档次不够，身体则很诚实，吃得比谁都欢。
倒是柳清宛，吃的不多，显得兴致不高。
“柳姑娘，可是饭菜不合胃口？”赵羽照例要关心一句。
“不是。”柳清宛一脸遗憾，摇了摇头，“我只是可惜，可惜我的明枪和藏剑，都没有用武之地。”
明枪，藏剑，自是两头僵尸的名字。
这丫头心眼比针尖还小，冯家克扣了她的血汗钱，她本想着大闹一场，却一直没逮着机会。
“放心，我的直觉告诉我，用武之地马上就来了。”赵羽哑然失笑，上下打量两头僵尸，问出心中疑惑，“柳姑娘，我见一般的僵尸，都是双手平举，蹦着走路的……为何你这两头僵尸，动作却和寻常人无异？”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柳清宛笑了，轻笑着解释，“其实，能正常行动的僵尸，才是常态……可大多数僵尸，深埋坟墓，一躺就是数百年，身体关节僵化，自然就膝不能弯了。”
她夹了块肉，又道：“所以，我爹说，赶尸人的职能之一，就是让僵尸动起来，只要动起来，就没空僵化了。”
柳清宛话没说完，就注意到，赵羽维持着夹菜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也化身僵尸了。
动起来？
赵羽的瞳中，一缕精芒在闪烁。
……
隔绝望气术的法阵。
对亲女儿也讳莫如深的家主。
画蛇添足的杀人。
突然冒出来的妖族。
赖老四的种种言语。
还有，隔壁临海晒盐的大县，盐山县。
……
那一颗颗纷乱的珠子，被一根无形之线串起，所有说不通的地方，在瞬间都有了解答。
原来如此……
赵羽心下通透，又暗暗地道：咱盐山县，还真有高人呢~~
“怎么了？”苏海棠望来，一脸疑惑。
“我要回一趟衙门，面见县尊大人。”赵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咱盐山县，出大案了~~”
“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