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由是命运的注脚

高卢帝国驻阿卡多学术城邦间谍机构的首领，本性是此类下三滥货色！

以及过去拼命努力学习训练，认为她是完全凭借自己挥散汗水与努力，历经层层残酷严苛的考试选拔，总算获得正式编制的结果，竟然是被那家伙精心设计好的路线？

这属实有点超乎预料。

不，或许只是自己压根不愿意往这方面角度思考。

迟来的联络吗……

三日月轻咬嘴唇。

煤油灯昏暗光芒的映照中，多里安轻轻抿口酒液，他满脸赘肉堆积出的得意表情，显得愈发嚣张几分。

而先前外面隐约可闻的脚步声，迅速变得清晰后，又陷入诡异的停滞。

唯有鼻息声，跟逐渐黏稠焦灼的空气间，透露着不可告人的杀意和威胁。

凝视着书桌边，多里安主动推向自己的酒杯，三日月似乎目睹到了包裹在甜美蜜糖下，深不可测的地狱。

「……你是背叛了自己的祖国吗？」

三日月眉头微蹙，质问着从多里安刚刚肆无忌惮的发言里，获得的结论。

「背叛？」

多里安眉头上挑，碧蓝色瞳孔内充斥着轻蔑，紧接竖起中指，不屑地来回摇晃。

「错误的，那不叫背叛。」

「嗯？你说什么？」

「准确而言，是被蛮族肆意践踏的高卢帝国，是被外来异族抢走冠冕的高卢帝国，深深背叛了我们血脉尊贵的奥古斯丁家族！背叛了高卢鸢尾花王室悠久的精神传承！」

将杯中葡萄酒饮尽，多里安从旁取来手帕擦擦嘴巴，眯着眼睛望向三日月。

「与奥古斯丁家族签订契约的对象，从古迄今都是拥有顶级血统的鸢尾花王室国王，绝非什么擅自抢来大帝称号的科西嘉。」

「无耻的保王党！」

身为继承自母亲部分东洋血统，打小生于高卢、长于高卢、自然而然亦忠诚于高卢的三日月无法理解，多里安怎能把他自私的行为美化至此！

「我只是希望秩序回归，它本来应有、健康的轨道上去。」

三日月玉指悄悄没入口袋，摸向自己预先准备好，具备小范围爆炸跟烟雾效果的超凡符咒轮廓。

表面她则深吸口气不动声色地继续诘问道。

「你难道不清楚，正是高卢人民不怕牺牲，勇敢把鸢尾花王室驱赶走，最终将科西嘉大帝推上皇位的吗？那是万万千千普通人的选择，有人才有高卢！」

「人？你莫非是指那些对超凡领域毫无所知的普通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听到什么搞笑的桥段，多里安忍不住嗤笑着。

「跟那帮低贱的无裤汉不同，你也是了解神秘侧社会的存在，倘若仅凭普通人便能把鸢尾花王室驱赶走，嗯，萝拉哟，我怎么能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你从高卢民间的学院内找出，并挑选且此刻站允许在我面前的呢？」

「仔细想想吧～历史悠久的泰拉蒙德大陆上，普通人是压根没法进入核心抉择圈层。而作为被选中传承，出身超凡家族的伯爵大人我，只需要跟人随意打个招呼，便能妥妥安排你。嗯～还有你那毫不识相的父亲。」

「你！」

多里安无所谓地挥挥手。

「别搞错了，杀死你父亲的真凶并不是我。我只是对他能力比较认可，以内部推荐方式把他调到，他平生最热爱的海外领长期出差为高卢发光发热，平息当地混乱而已，要怪你也应该责怪那些进行无意义反抗的劣等人。」

接着，多里安话锋转向，他伸出双手，十指张开，虚空握住三日月脸庞。

「但唯有全部继承了你母亲，气质、性格、容颜的你，可以成功脱离底层螺旋，有幸获得用我奥古斯丁家族的高贵血液，实施净化的权利。所以，选择吧，我可爱的萝拉～」

三日月玉指夹住的符咒，趁多里安不注意从口袋抽出，握拳攥在手心。同时她大步上前，啪地将多里安刚刚给自己倒酒的酒杯，猛地推向地面，任由其跌落摔成粉碎！

殷红的葡萄酒，洒在地板铺就的羊绒毛毯上，晕染为少女坚定的决意。

「首先我不叫萝拉！其次我叫三日月！最后我表示拒绝！」

对于这个回复，多里安没有半分的惊讶，只是轻轻摇摇头。

「果然，你跟你母亲同样，皆拥有名曰『倔强』的缺点。但，我最初就没打算能够普通的说服你。」

脸庞臃肿的赘肉，因情绪激动微微颤抖着，多里安肥硕身躯极不情愿的，从深深凹陷的座椅软垫里离开。

同时，他心口处绽放出权杖形状光泽。

——来源于徽章骑士的超凡血脉。

「不许抵抗，臣服于我，我忠实的部下。」

顷刻，似乎冰雪融化，三日月刚刚还挂满的怒容消失，先是宛若静止的木桩，随后机械式的把右手放在胸前，低头单膝跪地。

目睹几秒内发生的变化，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的多里安稍稍愣神儿，随即得意地手抚两侧末尾弯曲的胡须。

「啧啧～没有古老高贵血脉传承的普通人，纵使通过努力学习神秘学知识，拥有了基础仪式师水准，确实仍旧是孱弱的普通人啊～」

装模作样感概地长叹口气，多里安下了座椅，慢慢走向三日月。

「还当你就区区数月功夫，来到阿卡多学术城邦后，真侥幸获得了莫名其妙的大奇遇，看来是我的错觉呀。」

嗒嗒嗒，他站在三日月身前，似是怜悯的同情，又似是贪婪的狂妄。

「可惜，你母亲那晚在你父亲保护下还能逃过，此时此刻此地没有人能保护你，纵使神祇亲临也不行！你注定将变成我多里安伯爵大人的禁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与多里安自以为是不同。

仔细隐藏在胸口处，神秘的料理店店主大人给予自己，印着宛若触手星空云雾古怪图案的精致卡片，默默散发着阵阵让人舒适的清凉。

她现在连序列9隐者魔药的能力都不需要调动，便将奥古斯丁家族引以为豪的权杖传承，施展言灵的洗脑效果尽数抵消。

坐着血脉列车尽情享受人生的多里安大抵无法理解，可打小身为超级做题家的三日月，最不缺乏的便是忍耐与蛰伏。

天天挑灯夜战苦读，成绩却没有达到预期目标的挫折。

明天老师通知有重要抽查，今晚拼死背诵间谍手册，翻个身却老是忘记部分段落的悲恸。

东洋血统、无依无靠的单亲家庭、顶梁柱的母亲还是海外领出身，在贵族传统浓重的高卢帝国学院，明里暗里的种种歧视她早已习惯到麻木。

泪水打湿枕头的夜晚到底有多少次，三日月是记不清的。

做题做到疲累至极，自己到底行不行，内心升起摆烂放弃的念头，也同样经常出现。

黑暗的瞳孔逐渐变得明亮、变得火热，她用余光死死盯着多里安。

多里安走下座椅、多里安小心翼翼地走向自己，多里安毫无防备的发出胜利宣言。

——时机成熟！

感受拳头里符咒的形状，三日月感恩着料理店店主大人的赐予，宛若迅猛的捷豹，她起身把符咒掷往书房连通外界的门扉，哪儿有多里安布置的伏兵。

同时掏出藏匿在玫红色洋裙下绑带的匕首，凶狠地刺向多里安，心口处的衣服下，微微泛着光泽的权杖形状徽章。

「哪怕我的命运有受到你的摆弄！可我的努力是自由的！」

轰轰轰！

符咒在三日月背后炸响，四溅的砖石与木屑随风飞舞。而附带的闪光效果，成功短暂眯住了多里安的眼睛。

匕首的锋锐，在昏暗煤油灯照耀下，依旧反射出刺眼的寒芒。

「纵使拥有着类似的冠冕，高卢帝国也与高卢王国存在根本性不同！人类伟大遥远的理想与信念！自由平等博爱！这六字理念绝非你这种畜生能够嘲笑的虚无！泰拉蒙德大陆上，时代的滚滚洪流，绝不是唯有超凡者才能推动！神祇会看着的！看着你们这群痴心妄想的蛀虫！」

言语化作动力，三日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推向多里安。

……

盛夏异常的暴雪风天气彻底归于宁静，顾客的身影依旧比大熊猫还罕见。

奇点料理店厨房，按近期规划的私人定制餐谱，制作好饭餐的卢修斯，将食物仔细打包入装饰着精美纹路的木盒内。

油渍不能溅满餐盒，汤汁不能溢出，米饭为了维持温热的口感，得要细心掐算好煮成的时间。

必须确保打包后的餐食，送到顾客手里仍旧拥有不错的卖相。以堪比前世宣传里各路仙人、匠人的细致程度，卢修斯顺利完成手头仅有的工作。

针对会员进行周到完美的服务，乃是确保回头客的基础。

「搞定收工！」

擦拭额角汗迹，卢修斯脱掉手套搁好，长出口浊气。

毕竟是给房东的份儿……

穿越后首位品尝自己饭菜的泰拉蒙德土著，每天坚持三餐皆找自己预定，奇点料理店尊贵的001号会员，永久免除房租、水费、燃气费的超级大好人，噢不，是大金主！

不然以自家门店，悲情到可怜的客流量，恐怕得去吃西北风。

把打包好的食物餐盒，递给大堂等待的黑衣人，卢修斯推开门扉送客。

就在此刻，目光不由移向街边孩童玩耍堆积的雪人。

——强烈鲜明的存在感，与毫不掩饰直接释放的浓重情绪。

不必猜卢修斯便明白是谁，耸耸肩，他无奈地招手。

「喂～我已经看到你了，出来吧，莉西娅小姐。」

学者模样的眼睛少女拍拍衣服上沾染的碎雪，迈着优雅的碎步，她双手提着两侧裙角，充满恭敬地冲卢修斯行了个标准提裙礼。

「晚上好，料理店店主大人。」

「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遵循您的意志。晚上好，卢修斯大人。」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卢修斯着实搞不懂女孩心思，他不过就劝诫过一次失恋，值得对方这样吗？

但也有点不对劲……

卢修斯不理解莉西娅执着自己的缘由，但这位现役跟踪狂少女倘若真没点事情，并非自己指出，便会乖乖从藏匿地方走出的性格。

「是打算进来吃饭吗？」

莉西娅双眸亮起，神色流露出纠结，又猛地摇摇头。

「不了，待会儿有其余事情得赶去处理。」

「具体是指？」

「三日月。」

略微有些意外的姓名，他还记得哪位跟自己同样是黑发黑瞳的少女。接着回忆起会员登记表的预留信息，卢修斯恍然大悟。

「她好像跟你都是圣路德学院的。」

「嗯，稍微有点棘手。」

莉西娅若有所思地望向躲在厚重云层背后的月光。

身处同样的学校，但三日月是学生，莉西娅好像是老师。

那她现在来自己这儿的目的……莫非是三日月失踪了，老师前来找人？

至此，卢修斯默默把门扉推大，示意餐馆里没别人，随即道。

「我相信你的行动，同样我也希望三日月今晚能保证平安。」

正在深思的莉西娅瞳孔剧震。

啊～好开心，卢修斯大人，跟自己想法是同调的！

「您放心，我会庇护您悉心挑选的使徒。」

使徒？什么意思？

难道是指料理店会员吗？

啧啧，真是令人怀念的名词。

陷入思乡之情的卢修斯，怀念地闭阖双眸，曾经熟悉的歌词哼唱而出，只是不小心声音有点大。

「…残酷…天使…成为神话吧～」

「神话！」

面对莉西娅的惊异，就像正忘我的唱歌着，被宿舍兄弟说串词的尴尬，卢修斯稍微有点挂不住老脸，连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没什么，只是对过去的怀念，以及对未来的，嗯，某种期许吧～」

「过去的怀念，未来的期许……」

能够随意拿出改变普通人命运的魔药，卢修斯大人果然是拥有无与伦比的至高伟力，正暗暗积蓄力量，试图复苏改写时代的古老神祇！

自己必须能持续帮助对方，才可以坐稳使徒的地位。

不能继续把精力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不能再耽误时间，得找到更多人手帮忙，就算三日月那边情况对现在的自己显得棘手……

莫非！这本质是卢修斯大人给予自己的试炼！

创立宗教的进展必须加速！

仿佛下定什么决心，莉西娅瞳孔深处，突兀莫名闪烁着妖异的血色光泽。

「我发誓，所有事态发展，必将如您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