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Mei Misakimei,写作鸣,共鸣的鸣,悲鸣的鸣”
夜见山市的夏天总是来得比其他地方更早一些。五月中旬,空气中已经弥漫着粘稠的湿热,仿佛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在这座小城上空。
归原恒二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望着窗外被阳光灼烧得发白的天空。他本该在今天开始新的学校生活,但命运却跟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就在昨天晚上,当他正收拾着行李,准备迎接明天的转学时,一阵突如其来的胸痛让他弯下了腰。起初,他以为只是因为连续几天的忙碌而有些疲劳,但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
“恒二,你还好吗?”祖母民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担忧。
恒二想要回答,但一张口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勉强挤出几个字:“奶奶…我胸口…很痛…”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模糊的梦。救护车的警笛声,医生的询问,冰冷的手术台。等他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这张病床上,胸口插着一根细细的引流管。
“气胸。”医生这样告诉他,“你的右肺部分塌陷了。不用担心,这种情况在你这个年龄的男孩中并不罕见。我们已经进行了胸腔闭式引流,你需要在医院观察一周到十天。”
恒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根透明的管子就像是一条细细的蛇,连接着他和床边的引流瓶。他试着深呼吸,但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轻微的疼痛。
“真是糟糕的时机啊…”恒二在心里自嘲道。他闭上眼睛,回想起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
母亲的去世,父亲的远赴国外,还有这次突如其来的转学。生活就像是一列失控的列车,将他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小城。而现在,他甚至连学校都还没去,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恒二,我们来看你了。”祖母民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恒二睁开眼睛,看到祖母和阿姨怜子站在病床旁,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
民江走到床边,轻轻抚摸着恒二的额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恒二摇了摇头:“没事的,奶奶。就是有点疼,医生说很快就会好的。”
怜子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歉意:“对不起,恒二。如果我们早点注意到你的身体状况,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恒二勉强笑了笑:“不是阿姨的错。谁能想到我会突然气胸呢?”
民江叹了口气,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后,一直在联系国内的同事。他说如果情况严重的话,他会立即回来。”
听到父亲的消息,恒二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就像是逃避般地投入到工作中,很少回家。虽然恒二理解父亲的痛苦,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怨恨。
“不用麻烦他了。”恒二轻声说,“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怜子似乎察觉到了恒二的情绪变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恒二。我已经跟学校那边联系过了,解释了你的情况。他们说等你康复后随时可以去报到,不用担心。”
恒二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失落。他本来还期待着能在新学校有个新的开始,结果现在却要以“住院的转学生”的身份出场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和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走了进来。
“打扰了。”男生礼貌地说,“我们是夜见山北中学三年三班的班长。我叫风见智彦,这位是樱木由佳利。”
樱木由佳利微笑着点头示意:“我们是代表班级来看望归原同学的。听说你因为身体原因没能来上学,大家都很担心。”
恒二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还没去上学,就已经有同学来看望自己了。
“谢谢你们。”恒二说,“真是麻烦你们了。”
风见智彦摇摇头:“不麻烦。作为班长,照顾同学是我们的责任。这是全班同学签的慰问卡,还有一些水果。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樱木由佳利补充道:“等你回到学校,我们会帮你尽快适应的。不用担心落下的课程,我可以把笔记借给你。”
恒二感到一阵温暖,也许这个新环境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真的非常感谢。”恒二由衷地说。
两位班长又寒暄了几句,确认恒二没有其他需要后,便告辞离开了。病房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接下来的几天,恒二的生活变得单调而重复。每天早上醒来,看着护士更换引流瓶,然后是例行的检查和治疗。下午,他会看看书或者听听音乐,偶尔也会收到来自新同学们的慰问。
终于,在住院的第八天,医生告诉恒二可以出院了。
“你的恢复情况很好。”医生说,“不过出院后还要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如果感到胸痛或呼吸困难,要立即就医。”
恒二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期待重返校园的生活。
就在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那是一个戴着眼罩的女孩,看起来和恒二差不多大。她站在门口,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恒二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你是…?”
女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慢走进了病房。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当她走到床边时,恒二注意到她左眼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
“Mei Misakimei,写作鸣,共鸣的鸣,悲鸣的鸣”女孩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力量,“我也是夜见山北中学的学生。”
恒二有些困惑:“那个…你是来看我的吗?但我好像不认识你…”
见崎鸣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来看你的。我只是…感觉到了什么。”
“感觉到了什么?”恒二更加困惑了。
见崎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她那只没被遮住的眼睛直视着恒二:“你相信命运吗?”
恒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她的话语,她的眼神,都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我…不太确定。”恒二最后说。
见崎鸣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对这个回答很满意:“那么,也许你很快就会相信了。”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就在她即将走出病房时,她又回头看了恒二一眼:“欢迎来到夜见山。小心那些看不见的东西。”
然后,她就像她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留下恒二一个人在病房里,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恒二坐在病床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见崎鸣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回响,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看不见的东西…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恒二喃喃自语。
他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奇怪的想法。也许这只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同学,或者是因为生病而产生的幻觉?但不知为什么,恒二的内心深处告诉他,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护士走进了病房,打断了恒二的思绪。
“归原同学,你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护士微笑着说,“你的家人在楼下等你。”
恒二点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当他最后一次环视这个他待了八天的病房时,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了见崎鸣刚才站立的地方。
“也许…这只是一个开始。”恒二轻声对自己说,然后拿起行李,走出了病房。
当他走出医院大门时,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夜见山的夏天似乎比他记忆中的东京更加炎热。祖母民江和阿姨怜子已经在等他了。
“恒二,感觉怎么样?”民江关切地问。
恒二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的,奶奶。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
怜子接过恒二的行李:“那就好。我们先回家吧,你还需要好好休息。”
坐在回家的车上,恒二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夜见山是一个比东京小得多的城市,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是低矮的住宅和小商铺。远处,可以看到一座被树木覆盖的山丘,那就是夜见山吧。
“明天你就可以去学校报到了。”怜子说,“不过如果还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再休息几天。”
恒二摇摇头:“不用了,阿姨。我已经错过了开学,不想再耽误太多时间。”
车子很快就到了家。这是一栋位于住宅区的二层小楼,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很温馨。院子里种着一些花草,显然是民江精心照料的结果。
走进屋子,恒二感到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虽然他之前来过几次,但真正作为“家”还是第一次。
“你的房间在楼上。”民江说,“我已经帮你整理好了。去看看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告诉我。”
恒二点点头,拿着行李上了楼。推开房门,他看到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家具都很简单,但布置得很整洁。窗户正对着院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恒二把行李放下,坐在床上。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个新家的气息。突然,他想起了见崎鸣的话。
“欢迎来到夜见山。小心那些看不见的东西。”
恒二皱了皱眉,不知为何,这句话让他感到一丝不安。但很快,他就摇摇头,试图甩开这种感觉。
“别想那么多了。”他对自己说,“明天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应该好好准备才是。”
接下来的时间,恒二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他把衣服挂进衣柜,把书本摆在书桌上,然后把从东京带来的一些小物件放在架子上。当他拿出一张全家福时,动作停顿了一下。
照片上,年轻的父母笑得很开心,中间是还是小孩子的自己。恒二轻轻抚摸着照片,眼神有些失落。
“妈妈…”他轻声呢喃。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敲响。
恒二的脸色骤然变白,双手紧紧抓住水槽边缘。
怜子立刻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太累了?我来洗吧,你先去休息。”
恒二摇摇头,强撑着说:“没事的,阿姨。我可以做完。”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中透露出坚持。
怜子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别逞强,医生说了要多休息。”
恒二放下手中的碗,缓缓走向客厅。
民江已经坐在沙发上,看到恒二走来,连忙腾出位置:“来,坐这里。”
恒二坐下后,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是民江最喜欢的香薰。
窗外,夜色渐浓,远处的山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恒二望着窗外出神,思绪飘回了医院里那个戴眼罩的女孩。
她的出现如此突然,又如此神秘。
恒二回想起她站在病床前的样子,那种沉默而又带着某种意味的气场。
“在想什么呢?”民江的声音打断了恒二的思绪。
恒二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奶奶。只是在想明天重返学校的事。”
民江慈祥地看着孙子:“不用着急,如果觉得还没准备好,可以再休息几天。”
恒二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而且,我想尽快适应新环境。”
怜子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喝点牛奶吧,有助于睡眠。”
恒二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传递到掌心。
他小口啜饮着,牛奶的香甜在口中蔓延。
夜色渐深,屋内的灯光显得愈发温暖。
恒二感受着这份温馨,却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女孩。
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病房?
这些疑问在恒二心中盘旋,伴随着他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