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死人
李勇猛地从床上惊醒。
此时天色已亮，但浑身的阴寒犹如草地爬行的毒蛇，正紧紧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他颤抖着回忆刚才的那一切，心脏不由得停跳半拍。
“你醒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余歌推门而入，注意到李勇的异样。
“怎么？做噩梦了？”
看到余歌，李勇煞白的脸色这才好些。
旋即，他颤巍巍地向余歌讲述自己听到的那句话，并且下意识害怕床底。
余歌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故作轻松地安慰李勇，顺势往床下看了眼。
“什么也没有，不信你看。”
李勇起身下床，看到床架子下确实什么也没有才如释重负地坐回床上，心有余悸道：
“那种感觉真的特别清晰，就好像真有个人在你耳边说话一样，也怪不得那女人害怕。”
见李勇脸色极为难看，余歌便想活跃活跃气氛，“世界上哪来的鬼，作为人民警察可不能搞封建迷信那套啊。”
李勇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幽幽开口：
“那床下有这么大一具尸体，师父，你说那女人知不知道。”
“……不知道吧，不然也不会报警。”
“那为什么她会听到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背靠背……她平躺在床上，那尸体面朝地趴着，他俩刚好背靠背。”
话音落下，值班室陷入久久的沉默。
余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第六感？
梦跟现实恰好一样？
或者，还真有鬼不成？
没有回答，余歌将李勇喊起参加会议。
辖区出了这种事，所长总是需要开个会交代下情况的。
“案件经过大概就是这样，不过大家也不用太担心，案子已彻底由市公安局接手了，大家日常执法时多注意些就好。”
很快，他把目光投向李勇。
“小李昨天第一次值夜班就遇到这种事，辛苦了，但希望还是不要丧失对工作的热情啊。”
“刚好这两天也没什么事，给你放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小余你也是，休假一天，带小李散散心。”
“好。”余歌点头答应。
他心里虽然也害怕，但毕竟也算是老前辈，多少有些经验。
这案子除了尸体和过程诡异些，别的倒也还好，因此他并未放在心上。
休息一上午后，余歌带李勇去钓鱼打篮球，晚上又喝了顿酒，李勇脸上的恐惧消散许多。
第二天照常上班，也没出什么问题。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派出所的工作一如既往的繁琐平淡，他们始终奔走在一线，处理着各种小事。
李勇的状态也逐渐恢复，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七天后。
所长临近下班前把余歌和李勇叫去办公室，神色凝重地告诉他们女人死了。
“谁死了？哪个女人？”李勇还有些发愣。
余歌直接蹙紧眉头，“七天前家里发现死尸那个？怎么死的？”
这个案子到目前毫无进展。
死者的死因完全不明确，骨骼和脏器并未受到明显的压迫伤害，骨骼异变和脏器肌肉的异样扁状似乎是由内而外发生的。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人不是被压扁的，而是在越长越扁。
这一切显然不合理。
但没有办法，尸体得不出什么信息，警方只能把重心转向其他方面。
死者的身份很快得到确认，外地人，单身，三十七岁，是女人的同事，被发现时死亡七天左右。
女人这两周一直在沿海出差，截止到今晚才回来，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警方查过监控，她回来时只带了一个书包，没有携带尸体回家的可能。
尽管如此，也不能排除女人的嫌疑，毕竟她可以将家里钥匙交给他人，进而完成藏匿尸体的目的。
但这个案子邪门就邪门在，监控显示，女人出差这两周，没有任何人进过她家。
尸体总不可能是从窗户运进来的吧？
女人的家可在18楼。
尽管尸体是从顶层往下吊着运往女人家的概率不大，但警方还是调查了附近的监控。
一无所获。
案子至此彻底陷入停滞，只能深挖死者的人际关系和相关信息。
而因女人基本洗脱嫌疑，警方便送她回了家，只是让她在需要时配合调查。
出了这种事，女人自然不会再回那里，而是让警方送她去了本市另一套房子。
这套房子比较老旧，摄像头不多，为保护女人安全，警方指派一名警察在附近值守。
没成想，才过七天，那女人居然死了？
“据说是市局有个信息需要女人确认，但电话怎么打都没有接通，于是值守的同志直接去了女人家里，敲了半天门没有反应，打开门才发现女人已经死了，估摸着就是今天死的。”
所长皱着眉头，一脸难以置信道：
“那女人尸体很扁，就像被来回压过，而且，在她衣服里发现了大量用于填充的硅胶，就和在她家发现的尸体一样。”
“硅胶被绳子狠狠绑在她身体周围，似乎只是为看上去没那么扁。”
“不是有警员在附近轮班值守吗？”余歌提出疑问。
所长微微点头，“但他们都说在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监控也证明压根没人去她家。”
“不过近几天值守的警员倒是表示，女人的穿着有些奇怪。”
“她出门的次数很少，但都被警员注意到。他们发现女人穿得很臃肿，这才刚到秋天，女人就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袄，体型显得格外庞大。”
“警员最后一次见女人出门还是昨天，那时女人便已打扮得和在东北过冬一般，厚实无比。”
所长讲完，余歌若有所思的点头，李勇则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脸色瞬间煞白。
所长注意到了这幕，“小李，怎么了？”
李勇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所长见这样子也不好多说，只是交代公安局可能会来人问他们一些问题，便直接回到办公室。
“师父，你说，不会真的有什么脏东西吧……”
只有余歌和李勇时，李勇打了个冷颤，深深呼出一口气，似是在给自己打气，又似在对发生的一切感到恐惧迷茫。
久久没听到余歌的回应，他抬眼一看，就看到余歌在沉思。
七天？
余歌下意识觉得这个数字有些奇怪。
男尸被发现时死亡七天，女人又在七天后的今天死去。
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吗？
在余歌思考时，所长又急冲冲跑过来通知。
“那女人尸体不见了，现在抽调警力查监控，我们所要出四个，小余，你现在就带着小李去市局，老王，你跟我去区局。”
说罢，所长便又急冲冲去通知其他人。
听到消息，余歌心中突然浮现怪诞的荒谬之感。
“一具备受关注的尸体，居然会悄无声息的在公安局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