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忆篇:死神也会恐惧(中)
“放下枪士兵!都给我放下!”
第一个到场的威德尔长官怒气冲冲的指着面前这群以尢士兵。
对方的坦克就停在距离营地警戒线不到几十米的距离。
站在门口的以尢人更是完全违反了战争国际法的基本原则将枪口对准了警戒线另一侧的为何士兵。
从他们脸上那副戏谑的模样来看,显然毫不在乎自己的所作所为。
剑拔弩张之际威德尔长官质问道:“你们这群混蛋,这里是受国际法保护的难民营,你们他妈想怎么样?啊?!”
“是我下的命令,因为我怀疑你们在为恐怖分子提供医疗援助。”
只见一名穿着制服的指挥官从坦克车上跳了下来,大摇大摆走到了威德尔面前。
这名指挥官的半张脸被爆炸毁了容更显狰狞,但不影响他继续抽着烟,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这名以尢指挥官将一口烟吐在威德尔脸上,冷笑道:“您贵为维和部队的长官,总不可能为恐怖分子开脱吧?”
威德尔也是个有血性的人,他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回怼道:“要是你敢给老子开一枪,我发誓会把你们所有人的屁股和下面那玩意一起砍下来塞进后边的炮管里边,不想的话就记住我的话,这里是为平民建设的医疗营地,我们从不给武装分子提供任何援助。”
指挥官被强大的气场稍稍逼退了几步,但他还是不死心的朝身后喊道:“把人带过来!”
只见两名以尢士兵架着一名鼻青脸肿的年轻人从坦克后面走了出来。
威德尔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之前出去为周边村庄送药的那位年轻士兵。
因为人手严重缺少,所以只能让他一个人过去。
不曾想问题就出在了这上面。
指挥官迈着步子走到士兵面前,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吐口水羞辱道:“维和士兵和游击队私通,您可真是教导有方啊威德尔长官。”
又是猛地一拳砸在年轻士兵的腹部,一口猩红的鲜血吐在沙地上显得格外刺目。
威德尔不禁青筋暴起,怒吼一声道:“给我放开他!”
他身后的维和士兵几乎是同一时间举起武器瞄准了对方。
公然伤害和侮辱维和士兵这已经不是违不违法国际法的问题了。
这已经超越了他们可以容忍的道德底线!
但问题在于维和部队并不敢真正开第一枪,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及时反击自卫的权利。
况且就算对方违反了多条国际法,只要没有死人他们大可以靠着国家厚颜无耻的庇护逍遥法外。
所以以尢军队才敢如此嚣张的来到营地前挑衅,还活捉了负责送药的维和士兵。
至于所谓的“私通”无非就是莫须有的借口罢了。
为了队员的人身安全,威德尔只能平复情绪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指挥官也在此刻暴露了邪恶的本性。
他舔舐着干燥的嘴唇看向营地说道:“让我们进去搜查,恐怖分子伪装成平民混在了里面。”
“不可能!”威德尔一语双关。
他们不可能让这群毫无道德的士兵进去搜查,也不可能让恐怖分子混入难民营。
即便真的有曾经在游击队战斗的人,但在放下武器和装备之后都一律视为平民。
然而在营地里面观察的洛无疾却看出了端倪不禁皱起眉头。
对方不可能拿这种毫无底线的要求来要挟营地。
很显然他只是想用这个筹码试探威德尔的底线,这说明这群以尢士兵实际上另有目的。
就在双方坚持不下之际,指挥官也做出了退让。
他将手上的鲜血甩干净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换个放人的条件——让你们的医生,给我手下的人治疗。”
威德尔眉头紧蹙,因为难民营里的这群医生属于志愿者。
只要他们离开了维和部队驻扎的营地,实际上就不再受国际公约保护。
而且他们只给非武装的平民治病,绝对不会治疗任何一名没有投降的游击队、以尢士兵。
威德尔只能摇头拒绝道:“不行。”
“不行?”指挥官死死钳住维和士兵的喉咙。
强烈的窒息让他手脚不受控制的挣扎起来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看到这一幕威德尔的内心充满了怒火,但他还是咬牙切齿的保持沉默。
但他显然高估了以尢士兵的道德水准。
如果真的拒绝对方的话,他们大可将这名士兵带回去折磨致死,然后将责任全部推到游击队身上!
这是美联邦和以尢国一贯的恶心做法。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需要的是医生,我就是。”
洛无疾迈过营地大门警戒线走向对方,阿廖沙也紧随其后冷漠的看向周围毫无警惕心的以尢士兵。
他们随意的将枪搭在肩膀上,对阿廖沙这个本地人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现在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伏击机会,但停火协议不允许游击队这么做。
洛无疾走到以尢指挥官面前,面无表情的警告道:“放开他。”
指挥官旁边的护卫嘲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说放就放?”
“我有跟你说话吗?”洛无疾冷冷的盯着护卫,“你如果想当一条忠犬,就别在我和你的狗主人讲话时插嘴。”
“你他妈的!!”
护卫刚想抬起枪托猛砸洛无疾面门,却被指挥官一巴掌扇了回去。
“把枪放下!”
“是........”
呵斥完手下后,指挥官这才认真看待面前这名毫无惧色的医生。
因为在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恐惧,犹如看不透的深渊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洛无疾提醒道:“我是难民营医院的总负责人,够资格和你谈条件了吧?”
指挥官冷哼了一声,最终还是下达了命令:“放人。”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维和士兵倒在地上,他的双腿被枪托砸断,渗血的眼皮已经鼓得连眼缝都睁不开了。
两名维和士兵强忍着愤怒和悲伤,带着这名士兵回到了营地。
就在这群人准备带走洛无疾时,阿廖沙突然站出来说道:“医生,我想您还需要一个助手不是吗?”
洛无疾回过头刚想拒绝但阿廖沙却用眼神示意了他。
“好。”
临走前他让王宇暂时负责工作,少了自己并不意味着医院就会停摆。
毕竟还有那么多来自圣医的医生们帮助,洛无疾并不担心。
他只是担心阿廖沙此行跟着自己会不会出事。
坐上以尢军队的悍马车后,阿廖沙拿出他随身携带的诗集继续朗诵着他那篇引以为傲的诗句:
“和平的火苗早已熄灭。”
“战争永远笼罩着这片大地,如蝗虫般在阴暗中滋生。”
“卡玛的黄沙吞噬绿意,无情的子弹夺去生命。”
“但终有一天,我们会让愚昧敌人付出代价,死神也会恐惧那些牺牲的灵魂——”
“那些不为强权折腰、不为武力出卖、不畏流血牺牲的真正英灵。”
..........
..........
【以尢控制区,咯沙地带】
沿着控制区的公路,洛无疾可以看到街边随时被以尢士兵拖出房屋检查身份、搜索武器的当地居民。
大人们跪在路边,低着头不敢有一丝反抗,眼神充满了麻木与绝望。
孩子们赤身裸体的趴在地上双手抱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和无助。
这些可怜的塔利桑人从十几年前就一直处于以尢国的高压统治下。
他们没有自由、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没有干净的水源、没有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有的只是以尢士兵惨无人道的侮辱和虐待,哪怕有人因此丧命也只是成为他们饭后的笑谈罢了。
洛无疾不忍心再去看路边熊熊燃烧的火堆,因为他似乎看见了一个孩子的眼球突然转向了自己。
也许这只是他的错觉,但那被火焰吞噬的无数具尸体却是真实存在的。
“洛医生,您应该是第一次来咯沙吧。”
当洛无疾睁开眼睛时,才发现阿廖沙正望着窗外的地狱景象毫不动摇。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情感,因为怒火早已将它们烧的一干二净。
此刻他的内心只剩下了一种情绪——仇恨。
洛无疾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对,第一次来,只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比您想象中的还要惨烈?”
“.........”
沉默回答了阿廖沙的问题,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洛无疾靠在座位上叹了口气。
他只是一名医生,改变不了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世界下发生的悲剧和现状。
这让洛无疾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努力真的有用吗?
然而阿廖沙却突然念起了一段谚语:“吾等推动大地的一分一毫都会为万年后的荒漠掀起滔天巨浪。”
洛无疾在塔利桑国待了一年,他明白这句话是谁说的:“你们的上一任领导人的话,对吧?”
阿廖沙合起书本,用富有磁性的嗓音温柔说道:“这就是洛医生您现在在做的事情,哪怕它现在对于世界面前不值一提,但我相信终有一天它会带来巨大的改变。”
“什么改变?”
“让世间不再为疾病所困,让希望的火苗驱散末日的黑暗,让死神对您感到深深的恐惧——这就是洛医生,您在做的改变。”
洛无疾惊讶的看向他,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真的看到了这份沉重且漫长的责任。
吱嘎!
谈话之间悍马车也抵达了位于咯沙边界线的野战医院。
指挥官身旁的护卫粗暴的拉开车门,用枪口指着两人说道:“下车。”
【距离停火协议终止剩余-39:48: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