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西毒之毒
大营一片寂静。
大多金兵都已睡下，就连站岗和巡夜的士兵都在火堆旁眯着眼睛打盹。
白衣仆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小心翼翼的打开瓶塞。
将一把小刀伸进瓷瓶里搅了搅，然后在三只野狼身上各刺了一刀。
野狼拼命挣扎，却因四肢和嘴巴都被绳子捆得死死的，动也动不了，叫也叫不出。
等了片刻。
眼看三只野狼的眼珠渐渐泛起红芒，白衣仆从刷的一刀割断捆着狼腿和狼吻的绳子，不等它们反应过来，就呼呼呼将它们丢进了金兵大营。
然后头也不回的飞快离开了。
“嗷呜！”
下一刻。
营中响起嘹亮的狼嚎，随之就是接二连三的惨叫。
“有狼！哪来的狼！”
“我被咬了……”
“快打死它！”
三只野狼很快就被金兵剁成了肉酱，但在死之前，却疯狂的咬伤了十余个金兵。
伤兵们草草包扎一下，骂骂咧咧的又去睡了。
蓦地。
黑夜中亮起一双双猩红的眸子。
“嗷呜……”
“大半夜你嚎个屁！”
有金兵怒骂，闭着眼睛一脚踹去，忽然脚趾一疼。
睁开眼睛，就见之前被狼咬伤的同伴正双目赤红，抱着自己的大臭脚狂啃不止。
“啊……”
惨叫与狼嚎此起彼伏，飞快扩散。
铁木真营中。
欧阳克一杯接一杯的迷魂汤灌下去，完颜洪熙已经醉眼朦胧，说话时舌头都大了。
完颜洪烈为人沉稳，虽然铁木真和欧阳克都多次向他劝酒，他却只是浅尝辄止，并不多饮。
忽然。
他看到金兵大营那边火光大盛，隐约传来什么喧闹声，并且动静越来越大。
他连忙拉了拉完颜洪熙的胳膊，说道：“三哥，大营好像出事了。”
完颜洪熙醉醺醺道：“我大营里整整一万人，兵强马壮，能出什么事？”
欧阳克哈哈笑道：“王爷不必担心，大概是士兵们闲极无聊，在营中嬉戏玩乐……我大金国的军队果然勇猛无比，连嬉戏玩乐都这么大动静！”
完颜洪熙很是赞同：“那是当然！”
完颜洪烈仍不放心：“我还是去看看……”
话音未落。
一个衣甲不整的金军千夫长跑来，急声道：“王爷，士兵们被狼咬伤，好多人都发了狂，力气大增，见人就咬，被咬伤的很快也发了狂，也见人就咬……”
完颜洪熙大怒：“废物，几只狼都应付不了，你们手里的刀枪是烧火棍吗？”
“三哥，我先回去看看！”
完颜洪烈连忙起身，带着那个千夫长就往金兵大营的方向快步走去。
刚走出几步，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狼嚎。
完颜洪烈不及回头，就被一股大力从后扑倒。
幸好他素来勤练武艺，在扑倒在地的瞬间，本能般一肘往后击去。
咔嚓！
肋骨断裂声中，身后的敌人被他一肘击飞。
而他就地翻滚两圈，猛地一跃而起，这才发现，袭击自己的，竟然就是那个来报信的金军千夫长！
此时那金军千夫长四肢着地，双目赤红，嘴角流涎，发出狼一样的低吼声，猛地一跃而起，再次朝他扑来。
嗖！
一支铁矛划破长空，带着烤肉的香气，狠狠贯穿那千夫长的腰腹，将他钉在地上。
原来是铁木真的大将博尔术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抽出自己身前架着烤全羊的铁矛，掷过去救了完颜洪烈。
但那被铁矛钉在地上的千夫长竟然一时未死，还在像野兽一样不断挣扎，仰头发出瘆人的狼嚎。
即使铁木真等久经沙场的悍将看了，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发毛。
完颜洪熙的醉意更是直接被吓醒了大半。
完颜洪烈想起之前那千夫长所说的“被咬伤的很快也发了狂，也见人就咬”，登时反应过来，“他也被咬伤了，所以发了狂！”
要是我刚才被他咬伤，那……
想到这里，完颜洪烈心有余悸的朝博尔术拱了拱手：“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然后朝完颜洪熙道：“三哥，咱们快回大营！”
完颜洪熙一脸抗拒，讷讷道：“六弟，情况……情况不明，要不咱们先……先等等？”
完颜洪烈急得跳脚，忿忿的转身往金兵大营奔去，只留下一句。
“那你就在这等着！”
完颜洪熙愣愣的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给自己压了压惊。
铁木真小声吩咐木华黎：“你亲自带人巡夜，在营内外多点火把，照亮营地四周，以免被野狼偷袭。”
“看见野狼，直接用弓箭射杀，千万不可靠近！”
木华黎领命而去。
铁木真沉吟片刻，指着不远处渐渐断了气的千夫长，看向欧阳克问道：
“公子是‘西毒’欧阳先生的亲侄，见多识广，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克认真的想了想，煞有介事道：“看样子像是疯狗病，有些被狗、狼或猫咬伤抓伤的人，就会得这种疯病，六亲不认，见人就咬。”
铁木真摇头：“疯狗病我知道，又叫恐水症，虽然发病时也很疯狂，但发病没有这么快，从被狗咬伤到发病，最快也得十天半月。”
“大汗有所不知。”欧阳克摩挲着酒杯，似笑非笑道：“疯狗病也分不少种，比如西北某些雪山深处就有一种很少见的疯狼，它们身上天生携带着一种变异的疯狗病毒。”
“或者也可以唤作狼毒。”
“所有被这疯狼抓伤咬伤的人或牲畜，全都会在短短一炷香之内双目赤红，口吐狼嚎，狂性大发，力气大增，疯狂扑咬周围的所有活物。”
“直到被咬的人或牲畜脱力昏倒，休息几天之后，才会逐渐恢复神智。”
“这狼毒并不致命，却会通过抓咬一代传一代。”
“直到传递四五代后，毒性才会减弱，只会令人暴躁，不再致人发狂。”
完颜洪熙一拍桌子，大声道：“肯定就是这种狼毒搞的鬼！”
顿了顿，他又低声问道：“欧阳贤弟，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这毒不会是你下的吧？”
没人看见，他问这话的时候，盘坐在案几下的腿正微微发抖。
“冤枉啊！”欧阳克一脸差异，“咱俩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我怎么舍得害哥哥你呢！”
完颜洪熙松了口气，点头道：“不是你就好，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你。”
“听说草原上有什么狼神，估计是那些士兵第一次来大草原，不知在哪冲撞了狼神，才会遭此横祸。”
“等这趟差使回去，哥哥我得找大萨满帮忙向神灵告罪，顺便帮欧阳兄弟祈个福……”
博尔术听得直挠头，两人的对话明明情真意切，一片赤诚，但他总感觉有点假惺惺的。
是错觉吗？
天亮之后。
铁木真看到一脸灰败的完颜洪烈，死伤遍地的金兵大营，以及犹如惊弓之鸟的残余金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欧阳克说中了狼毒的人会在一炷香之内发狂。
实际上，没有一炷香，只要小半柱香不到就会毒发。
欧阳克说那狼毒并不致命。
实际上，所有被抓伤咬伤的人，最多一个时辰就会抽搐而亡。
欧阳克说那狼毒传递四五代，毒性就会减弱。
实际上，那狼毒最多的传了十几代，毒性丝毫不见衰减。
欧阳克应该没必要说谎。
只是他说的应该是那狼毒最初的模样，而从西毒手上转了一圈后，那狼毒还是原来的狼毒吗？
那不得毒上加毒？
铁木真心惊之余，只能暗暗感慨。
今日始知西毒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