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蛤蟆功
这十八年来，欧阳克自我感觉十分低调。
除了寻找天山缥缈峰，拜师虚竹子之外，他几乎很少踏出白驼山庄，对江湖应该没什么影响。
但是在江湖人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自从华山论剑之后，欧阳克就打着西毒的旗号，为白驼山庄招兵买马。
不但西北，就连中原都有不少江湖高手慕名而来，投靠白驼山庄，其中不乏心狠手辣、声名斐然之辈。
这些人大多被欧阳克安排在武堂之中。
主要负责护卫白驼山庄的产业和商队，铲除那些阻碍商队通行的恶势力。
比如贪官污吏，土豪恶霸，马匪巨寇，山寨帮派什么的。
偶尔也会帮刑堂追杀几个逃离白驼山庄的罪犯或叛徒。
这些武堂高手在欧阳叔侄面前自然是任劳任怨的牛马绵羊，出了白驼山庄那都是杀人如麻的豺狼虎豹。
须知白驼山庄的商队如今北至大漠，南及大理，东到高丽，西达波斯。
在这东西南北万里疆域之间任意驰骋，无所不至。
期间总有些不开眼的“恶势力”觊觎商队运送的奇珍异宝，不是巧取豪夺，就是杀人越货。
武堂高手们遇上这些“恶势力”，打得过就当场杀光，打不过就飞鹰传书叫人，再不行就让药堂配两包毒药，一包让对方鸡犬不留，一包让地方寸草不生。
白驼山庄和西毒之名，近年来在江湖各地如雷贯耳，他们绝对功不可没。
江南七怪就曾见过一个被白驼山庄高手屠灭满门的马贼巢穴，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心肝肠肺，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堪称人间地狱。
所以饶是七怪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一想到要与白驼山庄抢徒弟，也难免心里打鼓。
何况按照江湖规矩，西域漠北这片地，可都是白驼山庄的势力范围。
江湖上最忌讳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招惹是非……
七怪不禁想起，六年前丘处机在江南被他们七兄妹围殴的场景。
沉默片刻，柯镇恶突然将铁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大义凛然道：“白驼山庄在江湖上强凶霸道，杀人无算，所作所为比那些邪派魔教有过之而无不及。”
“郭靖乃忠义之后，就算他不拜入我们江南七怪门下，也决不能让他拜入白驼山庄门下！”
其他六怪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大哥所言极是。”
他们这几句是用江南方言说的，托雷听不懂，就问郭靖。
郭靖也半懂不懂，就道：“他们好像是在说欧阳大哥的坏话，说是不让咱们拜入欧阳大哥门下。”
“你别听他们胡说。”托雷冷哼一声，“虽然父汗和哥哥们私下里也说欧阳大哥一把毒药就弄死了五千金兵，但欧阳大哥肯定是个好人！”
一次毒死五千金兵？
江南七怪登时浑身发凉。
托雷又道：“铁虎大哥跟我说过，白驼山庄最厉害的武功是欧阳爷爷的蛤蟆功。如果咱们将来拜入欧阳大哥门下，学会了蛤蟆功，就能天下无敌！”
柯镇恶闻言更是脸色铁青，对郭靖喝道：“不行！那蛤蟆毒功再厉害，你也不能学！”
“非也，非也……”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六怪闻声看去。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左右，身着白衣，温文尔雅的俊秀公子，正轻摇折扇，缓步走来，微笑着道：“蛤蟆功的确威力强横，但却非是毒功！”
“欧阳大哥。”
郭靖和托雷连忙跑到他身边，欢喜的叫道。
欧阳克拍了拍两人的小脑袋，一双如星辰般闪亮的眸子在七怪身上转了一圈。
七怪浑身一激灵，只觉对方的目光有股说不出的怪异，看向自己等人的时候，就像在打量什么奇珍异兽一样。
好在这感觉只是一闪而逝。
“蛤蟆乃五毒之一，蛤蟆功不是毒功又是什么？”
“何况‘西毒’如若练的不是毒功，那这‘西毒’的尊号岂非名不副实？”
朱聪上前说道，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对方腰间挂着的，那枚以极品羊脂白玉镂空雕刻成骆驼形状的玉佩，又问道：“阁下是白驼山庄的弟子？”
“在下欧阳克，忝为白驼山庄少主。”
欧阳克抱拳一礼，说道：“总有人一听‘蛤蟆’之名，就将蛤蟆功当成毒功。”
“观诸位的相貌气质，应该是南朝人氏，久闻南朝是人文荟萃之地，不想诸位竟也如此肤浅无知，人云亦云。”
“哦？”朱聪也拱了拱手，笑道：“那就请欧阳公子指教一二。”
欧阳克轻摇折扇，侃侃而谈：
“所谓‘蛤蟆功’，不过是西域边民的粗鄙之称，在中原道家也有类似的武功，名字更为文雅，比如‘钓蟾劲’，或者‘金蟾锁气法’，‘天罡大蟾气’，只是不如蛤蟆功精深奥妙。”
“究其根本，这些都是以呼吸吞气之法强壮肺腑、积蓄真力的正宗内功，何来毒功之说？”
“原来如此。”朱聪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但脸上的神情却表示他一个字都不信。
欧阳克见状也没有多费口舌的意思。
韩小莹耐不住性子，直接问道：“我兄妹七人受人之托，要收郭靖为徒，传他武功，不知欧阳公子意下如何？”
欧阳克微微一笑：“这事你们应该去问他妈妈，在下怎好越俎代庖？”
“不知他妈妈在哪里？”
“他妈妈在铁木真部，他是随铁木真大汗护送金国使者来封赏王罕部，过两日就会回去，到时候你们可以随他一同回铁木真部见他妈妈。”
“多谢公子指点。”
江南七怪暗暗松了口气，感觉这位欧阳公子看起来温文尔雅，通情达理，一点都不像动辄毒死五千金兵的狠角色。
或许白驼山庄，也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邪恶恐怖。
欧阳克却忽然问道：“不知七位是受谁之托来收郭靖为徒？”
韩小莹没有多想，直言相告：“是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邱道长。”
欧阳克蓦地眼神一寒，故意露出丝丝杀气，寒声道：“原来七位是全真教那帮卑鄙小人的狗腿子，真是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