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荣耀与悲歌

旁边热那亚的“克里斯托弗”号上热那亚十字弩手也极多，与卡洛等人形成交叉火力。

英国佬在这强大的火力攻击下，死伤惨重。

战斗，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中午，仿佛一场永无止境的风暴。

英格兰人和法兰西人在这片残酷的战场上拼杀，双方都伤亡惨重。

许多士兵在绝望中被迫从船上跳入水中，紧接着，他们受伤的战友也被无情地扔下了船。

海里瞬间满是尸体，层层叠叠，让人触目惊心。

那些还没被淹死的人茫然地漂浮在水中，已然分不清自己是浸泡在水里还是血里。

而那些穿着重甲的骑士，一旦落水，便如沉重的石块般直接沉入了海底，

虽然这处小战场，在卡洛等人和雷萨里特一众法兰西骑士的顽强奋战下，确实占据了一定的上风。

但雷萨里特等几个骑士此时已实在体力不支，他们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铠甲。

再强大的战士，也没办法一直穿着重甲激战一天。

趁着战斗的间隙，剩下的骑士都艰难地登上了“塞戈维亚号”。

战争不仅要靠一腔血勇，也要依靠敏锐的观察。

是的，整个战场，法兰西人都在节节败退。

英格兰长弓手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在十字弓射出一支箭的时间内，长弓可以射出两到三支箭，完全压制住了法兰西第一中队。

休·吉耶雷身受重伤后缴械投降，但马上就被斩首了。

比裕什也在被俘几分钟后被英格兰骑士绞死。

法兰西海军司令的尸体被挂在“托马斯号”（英格兰国王乘坐的旗舰）上示众。

这个场景在法舰第二中队间引发了恐慌，许多船员不加抵抗就自动投入水中。

卡洛等人也无力再战了，他们神色疲惫而决绝。

手中的武器挥舞着，奋力劈开锁链，试图让舰船转向。

而英格兰人很快发现，法兰西第一中队居然还有可以反抗的舰船。

最为耻辱的是，爱德华三世在这里受了伤！

但要攻占卡斯蒂利亚舰船有着相当大的难度，只因舰船的边缘实在太高了。

他们迅速调来了更多的军队，首先将目标锁定那个“克里斯托弗号”。

不一会儿，便集结了相当数量的英格兰长弓手，看上去有数百人之多。

英格兰长弓的拉力通常能达到 150磅左右，他们的箭头是铁铸的。

这使得他们射出的箭威力惊人，其有效射程可以达到 300米左右，在这个距离上依然能保持一定的杀伤力。

而且他们的射速极快，熟练的长弓手每分钟可以射出 10到 12支箭。

可以在 6分钟内射出 60到 72支箭。

只见，那支英格兰长弓手在一个贵族的挥剑下令下，他们开始了数分钟的齐射。

天空中，那铺天盖地的箭雨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每一支箭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让人感觉仿佛天空都要崩塌下来。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闪烁着寒光的箭头，张牙舞爪地扑向下方的人们，空气仿佛都被这箭雨凝固。

卡洛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震惊与恐惧。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他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这简直就是中世纪加特林啊！”

众人都能看到，“克里斯托弗号”，完啦！

“扬帆！扬帆！左满舵。”

在船长佩德罗声嘶力竭的指挥下，“塞戈维亚号”终于转向，逃出生天。

没人注意到黄昏的临近，因为海船燃烧的熊熊火焰点亮了天空。

航行在海面上，卡斯蒂利亚船和热那亚船确实如雷萨里特分析的那样，在海上占尽优势。

不过愚蠢的法兰西海军司令却捆住了自己的手脚，把这海战打成了别样的陆战。

他俩付出了可悲的生命并不要紧，但是这联合舰队却是损失惨重。

卡洛众人终于有了喘息之机，斯鲁伊斯港的海战虽然法兰西人输的惨烈，但卡洛却算是真正的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起码，现在是。

他得到了船上所有人的尊重，人们知道他只是个小侍从，但真的停歇下来才发现，卡洛的年纪是如此之小。

雷萨里特目光中满是赞赏，声音沙哑：

“卡洛，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睿智的侍从。”

卡洛哈哈一笑，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骄傲：

“哈哈，雷萨里特大人，您过誉了，最睿智我就领受了。但最勇敢嘛，我觉得这个荣誉应该给卢瓦恩。

对了，卢瓦恩呢？怎么没看到他，他还没教会我怎么给您穿铠甲呢。”

雷萨里特神色黯然：

他身为乡村骑士领主，贵族子弟自然不屑做他侍从。

卢瓦恩是他领地上村长尼古拉的长子，打小就机灵干练，帮着父亲把村子操持得井井有条，在同龄人里出类拔萃。

21岁的卢瓦恩生得魁梧壮实，浑身透着股朝气，雷萨里特看中这点，一心盼他借着这次战事历练。

想着等卢瓦恩挣下军功，自己再备上值钱的物件，去恳请伯爵册封他个没封地的骑士，也好给这孩子谋个前程。

战争死人不稀奇，可想到尼古拉老人满脸褶子、满心期许盼儿归家的模样，他眼眶就酸涩得厉害。

“卢瓦恩确实很勇敢，也很忠诚，他永远的留在了‘克里斯托弗号’了。”

卡洛一时说不出话来。

虽说他俩相识不久、接触时间不长，可在这战火纷飞、生死一线的战场上。

点滴瞬间都被无限放大，情谊也迅速升温、愈发醇厚。

卢瓦恩，毋庸置疑是个值得全心依靠的好兄弟。

那位忠诚的骑士侍从卢瓦恩，兑现了自己诺言。

“你们的职责就是全力保障骑士大人的安全，为法兰西的荣耀贡献自己的力量。”

-----------------

当夜幕降临，爱德华三世还留在斯鲁伊斯港前，他整夜都住在船舱里……

那里器乐齐鸣，锣鼓喧天，仿佛在庆祝着什么，又仿佛在掩盖着什么。

当夜，30艘法舰起锚逃走了。

而迪耶普的“圣雅克号”还在黑暗中战斗——当她最终被亨廷顿伯爵占领时，甲板上足足堆了400具尸体。

英格兰人雇佣了佛兰德斯渔民，他们乘坐驳船，从背后偷袭其余留在港湾里的法国船只。

第二天早晨，爱德华三世派让·克莱布和一支装备精良的小舰队追击逃走的敌舰。

但他完全没必要为区区几艘逃跑的敌舰感到沮丧。

整支法国舰队除部分趁夜幕逃走之外，都被俘虏或击沉了，上万名士兵葬身海底——没有一个人逃脱，全都被杀死了。

但据他的一个廷臣透漏。

“爱德华三世的小腿被射了个对穿，他发誓要报这一箭之仇，要把逃走的人都抓到，全部都要绞死。”

不过这个廷臣后来被割了舌头，变成了一个画小丑妆的弄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