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道长生,从洞天仙府开始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4章 跟随一生的烙印

“第七天了,必须尽快开始试验。”

姜正初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不自觉间咬住了后槽牙。

关于进入九死小洞天的条件,他推想了各种可能性。

是烫伤?

还是火烤?

濒死?

在气绝的边缘保持施法?

空想毫无意义,所以,姜正初打算把这些情景挨个重现一遍。

今天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法力都恢复了七八分,可以拾起一些简单的功法练习了,好为实验做足准备。

铜镜旁边,错落有致,装有药粉的瓶瓶罐罐摆在桌案。

而地上,凌乱堆积着带血的药贴。

给姜正初拆下绷带的刹那,宋师兄目瞪口呆。

师弟瘦弱的身躯不仅遍布烫伤造成的洼洞,还存在多处刀砍、兽咬、箭穿留下的老疤。

大大小小的伤痕几乎爬满了他的每一寸皮肤。

亲眼所见的惨状让宋师兄根本不敢去猜测,这位姜师弟来挽云宗之前都经历过什么……

明明拜帖上写着年满十七岁……

明明那张面孔还带有几分稚嫩……

“幸亏没有伤到脸。”

姜正初对着铜镜,将自己全身检视了一番,受伤于他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只要疤痕别往脸上爬,他都能接受,只当身上又长了几颗痣。

不过这一次的新伤……看起来十分古怪。

在铜镜里,他剑突周围的皮肤仍在愈合的阶段,鲜红的疤痕恰好形成不规则的圆环,且向外放射出几道沟壑。

伤痕的整个轮廓宛若某种图腾,某种人们对天象崇拜而绘下的图腾——

中天大日。

“姜师弟,你说巧不巧,那炉基液在你身上烙了个太阳……”

“也算是个好彩头,预祝我的丹道造诣蒸蒸日上。”姜正初笑笑,利索地穿上了道袍,束起混元髻,曾经那穿着破烂麻衣的乞儿摇身一变,与其他的挽云宗弟子别无二致了。

“如何,疼痛严重么?”

姜正初伸伸胳膊,蹲下又起身,满脸期待,“不碍事,今日起,我该练功了!”

如果按照师父嘱托,他应当继续卧床八九日,但今晨他强行尝试了下地走动,发现身体恢复地比预期快些。

他现在的心头牵着两件事,他需要试验进入小洞天的方法,也需要尽快赶上课业进度,两件都是急事,当然没理由继续躺着。

“劳驾宋师兄,还请你帮师弟看看,更正之后,我的火云掌练得对不对。”

见他活力充沛,宋师兄似乎被那股拼劲感染,忽觉自己也来了温习功法的兴致,便与姜正初一前一后,走向了雨燕寮的大门。

那扇木门极为敦实,需要稍稍费些力气才能推动,原来,是因为寒风抵门,与他暗暗较劲。

门扉刚一卸力,北风立刻带着雪花抢入了暖舍,扑向姜正初的面颊。

入住以来,姜正初今日还是头一回外出。

看见的一切,他都觉着新鲜。

劲松立于门外,举起层峦,云海辗转,如画,如梦……

短短几日里,姜正初的生活天翻地覆,时节,也在不经意间完成了更替。

晚秋已去,寒冬来临。

阳光在满院的薄雪之上跳动,晃得他微眯双眼。

寮房的北面,设有一块晾场,供弟子们操练功法巩固学识使用,晾场周围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炉、釜、罐、鼎等丹器,以及画着红心用于练习火云掌的石靶,而在这晾场的东边,横断一处悬崖。

临崖远眺,他顿生感慨——凡人,何其渺小……

南边竖着那宏伟的山门,凭一道白玉廊桥连接门内的八方广场,在广场正中央,大殿上的金瓦流光四射,照耀群峰,琼楼玉宇将大殿紧紧环抱,更有御剑修士、飞天灵兽穿梭阁间。

连白云,也被仙踪染了七彩,随风洒下艳丽雪花,而这风,将瑞兽鸣叫、金铃碰撞、经轮滚动之声摇上苍穹,沿着一脉灵山回旋激荡,让山涧里山谷里山洞里也各自接受了小小的一份仙荫……

姜正初的双眸不自觉地晶莹起来,他眼底,是方圆五百里内最繁荣的仙门——挽云宗!

凭栏远望的这一刻,他明白了挽云宗因何得名……

他抬高双手,朝天抓握,竟觉得,站在此处,他仿佛能够捉住云彩……

大风大雪送来阵阵寒意,反复提醒他:曾经无法触及的一切,就在自己的眼前。

更在自己的足下。

他踩霜踏雪,在这块不大不小的晾场里踱来踱去,

只有雪地上嘎吱嘎吱画出来的足迹,才能让他确信一切都是真实的。

在如此显赫的宗门之内,他姜正初,终于有了立锥之地。

“此地,会留下我践行仙途的每一个脚印……”

他站定了,仰面深吸一口气,身姿挺拔如剑,“师兄在考场上看过我的火云掌,瞧瞧我今日可有长进!”

意气激昂的姜正初迅速掐诀,结起小烽烟指印,丹田中的法力听凭调遣,沿十二正经奔流如潮,顷刻间,火苗自他双手的掌心炸起。

火舌,成形,直指雪山巅……

……巨大的牌匾上面写有《凤莱堂》三个大字,此乃挽云宗掌门亲题,笔锋刚劲,每横每竖,都彰显出这名号的霸道。

牌匾的震慑之下,宵小之辈路过了都会哆嗦出一滴尿来。

出于对掌门的敬意,一位乘风而来的修士到了门前便立刻收纳法器,步行跨过门槛。

他转过影壁墙,朝院子另一角那屋檐底下的长髯中年人急急发问:“张师弟,听说你录用了一个作弊的弟子?”

此人口中的张姓长髯修士,乃是凤莱堂的执事——张仪。

他早听闻今日师兄打算来访,已经在会客厅等候多时。

“师兄,别来无恙?”赏着雪景的张仪带笑问候。

“无恙无恙,哎呀,师弟,不惜性命也要通过考核的浪荡子,你怎么能采用呢?如此鲁莽之人,炼出来的丹药谁敢服用?

再说了,炼丹师身份矜贵,你也不是不知道,

与这样的匹夫为伍,你脸上挂得住?

你那些弟子脸上挂得住?

你让你的徒子徒孙将来怎么和谐相处啊?”

任凭这位师兄口沫横飞,张仪不紧不慢,从桌上举起一只紫铜小鼎,此鼎从弟子入门考核的现场取来,封存至今。

“师兄,你瞧瞧这个。”

“这不是基液嘛,给我看这个干嘛,你炼的?”

“哈哈哈哈!”张仪忽然捋起长髯仰面大笑,“师兄当真觉得这基液是我炼的?”

“唔……细一看,手法确实和你不一样,色泽也稍微差点。”

“品质如何?”

“挺好的,炼培元丹正合适。”

“这炉基液,正是你口口声声的浪荡子、匹夫亲手所炼,你说,这样的弟子我不收,难道拱手让给其他宗门?”

一句话将师兄噎得面色煞白,他支吾了半天,才回应道:“那也不行,咱们是名门正派,用人收徒不能唯才,还要看品德!你这个新弟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品性如此恶劣,简直与魔修无异!”

张仪冷笑一声,“师兄,我收徒惹你不快,和我这弟子的品性没关系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师兄心里明镜似的。咱们挽云宗这么多座丹房,如果每一座收徒选生都只看出身,唯亲是举,那可就……没意思了。”

“你!”

“再说了,戒律堂定下来的丹房入门考核录取标准,只针对基液,我没有违背吧?”

“可这家伙……”

“师兄,你我收徒不都是为了宗门繁盛么,我要是从匹夫、浪荡子里面育出了好苗子来,啧啧啧,你说,掌门师叔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哼,张师弟呀张师弟,你哪天要是因为门风不正被戒律堂问罪,可别怪为兄不替你求情,告辞了!”

“师兄,雪大,慢点飞,别掉沟——里啦!”

目送着师兄的背影,张仪悠哉悠哉落座,端起了他最爱喝的灵茶。

庭院里的雪景和两个时辰前听到的消息,都让他心情绝佳。

扫雪的火工童子称,在雨燕寮,他那新收的浪荡子徒儿已经提前下地练功了。

没让这当师父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