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消失的结界
碧涛城底部深处，一道道铁门此时整齐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里的水流湍急，四周墙柱晃动，壁上的火烛更是忽闪忽暗有种随时将要熄灭的样子。在往里殿门之后，偌大的圆形祭台上昔娅孤身站在中间，手中高举神器子牙。在她的周围海水沿着凹槽急速的流动……，“我以子牙之刃开启禁咒之海的封印之钥，用王族之血唤醒沉睡中的剑冢，将你尘封的力量助我解除封印的大门，还汐族以自由。”
无妄海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原本围绕在碧涛城外的七处涡旋汇聚到了一起形成庞大的涡网，向四面八方无限延伸。‘哗…’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整个海平面。几乎同一时刻昔娅将鲛珠内的一滴鲜血滴在了子牙凹陷的血槽里。‘哗…’又一道道闪电接踵而来，使得本该平静的海面掀起无数浪花。
昔娅闭起眼睛，用自己的身体感受着来自水面上的风云变幻。水下，涡旋不断扩大所到之处无一幸免。就在这时，吸食了鲜血的子牙开始了不规则的颤动。昔娅知道这是结界即将打开的征兆，很快禁咒之海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时代的来临。汐族不必再受这结界幽禁之苦，汐人可以自由的穿梭于无妄海和陆地之间。她等这一刻等了几百年，终于……终于自由了。
“你的野心仅止于此吗？”鬼魅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昔娅猛地睁开眼：“是谁？是谁在说话。”她警惕的向四周眺望。
“呵呵，我是你呀！你把我忘了。”
“胡说，你到底是谁？躲躲藏藏以为我找不出你吗。”
“我一直在这呀，放我出来，我能帮你做你不敢做的事，我能为你扫除障碍。”
“你到底是谁……。”祭台周围空荡荡，远远的只有几根火烛在跳跃。昔娅调整气息重新闭上眼睛，可魅惑的声音却没打算放过她，一遍遍的在耳边蛊惑。
海上惊涛骇浪，海底波涛翻涌，涡旋吞噬着所有生物。祭台上，子牙在昔娅手中变得越发不安分，像是极力想要从她手里挣脱。同时，她也察觉到了子牙的异样，仅仅靠单手已经快抓不住它了。从子牙的周身隐约散出淡金色的光点，零零散散越来越多聚集到一处，瞬间绽放出万道金光。
光芒刺破水面，冲入云霄。被乌云包裹住的天空更是因金光的穿透撕出了一条裂缝。无穷的黑暗争先恐后从裂缝中涌出，形成黑色的旋涡在海面上空肆意盘旋。
水底深处，狂风骇浪。祭台周围的火烛同一时间被熄灭。再次睁开眼，昔娅水蓝色的眸子上竟有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覆盖在眼瞳的四周，散发着极浅极浅的波光。
渐渐的，子牙平静下来，停止了颤抖。昔娅用鲛珠的洁白亮光照在子牙的剑身上。慢慢地，散出的光芒缓缓收拢变窄最后成一条线消失在空中。
撕裂的缝隙重新合拢，雷电散去，天空放晴，海面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至此以后再无任何禁咒能困住汐族前进的步伐了。
千年时光，转瞬即逝。
北墟郊外，暗红色的身影穿梭在残骸与水草之间，反反复复，毫无停息。一旁暗礁上，暮旭双手交错眼珠始终跟随暗红色的身影来回飘转。
几个时辰过去，此番景象没有改变的迹象。躲在岩石后偷偷观察俩人的列焰无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也是，两根木头能指望他们擦出什么火花。”
突然，不知从哪的残骸飞出把匕首向他露出破绽的方向而来。‘唰唰’……，列焰躲过了匕首的袭击，纵身朝对方攻过去。两道身影，一红一黑来回在残崖边交手的不相上下。
在一波攻击的空挡，列焰腾出嘴捉弄道：“啧啧啧，悠着点小阿雪。”
然回答他的只有更猛烈的进攻。
又一波强攻后，列焰终于忍不住对在暗礁上旁观的暮旭叫起来：“喂，你看的时间够长了，快叫你徒儿停手，不然老子不客气了。”
迎着声音，暮旭纹丝不动，藏青色的长服迎水飒飒。面对列焰的叫嚣，他只是眉梢轻佻了下，便再无别的动作。
见叫唤不来援兵，列焰只得转向若雪笑嘻嘻地说：“小阿雪咱们先停一下，你列焰哥哥还有其它要事在身，假如你想继续切磋回头……回头我从汐兵里给你挑十个八个来，你看成不。”
若雪没有停止手上的攻击，趁着发招的间隔淡淡的回了句：“接招。”
眼看和谈失败，列焰借机想要抽身。就在他准备正面接下这波攻击时，两人的中间冒出了许多水泡，水泡凝结成蓝色的水镜将攻击全数吸纳进去。
吸收了法力的水镜又快速的分解成水雾散去。待两人回过神暮旭已站在他们中间，藏青色的衣摆随水浮动：“水母递来消息她要召见我们。”
“啊？老大又有什么任务。”列焰收起掌力，随口问道。
这些年凡是老大以这种方式传唤，肯定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们与潮汐殿的那帮老家伙不同，那些人整天就知道高谈阔论，总是说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他们三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最最底层，不见天日。每天睁开眼就要为生计烦恼，吃了这顿没有下顿，相比活在阳光里，靠祖上庇佑的他们而言，这些算不得什么。
很快三人来到暗殿。远远的王座上昔娅单手撑头，若有所思。见他们来了才抬头唤声：“你们来了。”
三人抬手揖礼，列焰便迫不及待地问：“老大，什么火急火燎的事需要动用水母给我们递消息。”
昔娅朝他瞪了眼，转向暮旭说：“安插在外的探子来报有琉云镜的消息了。”
“在哪？”列焰迫不及待的问。
“在羽族。”
自从陆地上战事得到平息，羽族便退到了大陆的东面，以无忧河为界线架起了天然的屏障，切断了与人妖两族的互通往来，过起了世外隐居的生活。听传羽人不喜拘束，向往自由，但不知何缘故在大战后竟和人族签订了永不侵犯的盟约，并且作为诚意还把琉云镜赠与人族王室。
在之后琉云镜突然消失无影了。但今天却意外有它的消息，这件神物居然自己飞回了羽族。惊叹！不过对于消息的可靠性暮旭并不大关切。因为他清楚眼前王座上的女人拥有何等的手段。只是神物在羽族的话，确实有些棘手。
昔娅暗自观察着几人的面部表情，说心里话这三个孩子中当属暮旭最为出色，幸亏当年没有冲动把夜叉一族赶尽杀绝。她忽然发问：“暮旭，你有什么看法？”
暮旭站在原地，神情则是一贯的清冷孤傲。他思考片刻，说了六个字：“进羽族，取神物。”
“那你可有计策。”昔娅问这句话显然已是对他能力的肯定。只是还想听他口中的计策是否如自己意。而暮旭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黑曜石般的眼瞳此刻一闪而逝的狡黠，他平静的说：“若雪进羽族最为合适。”
“你疯啦！”列焰脱口而出，并且不能理解的望向他：“你知不知道要想通过羽族圣地得具备两个硬性条件。”
暮旭回望他，不急不慢地吐出两个字：“知道。”
“知道你还让小阿雪去，没毛病吧。”他就搞不懂了，从小到大小阿雪可是一直跟着他修习术法，怎么说没有亲情也该有点师徒情分吧！这就把她卖了？
列焰当然不知道暮旭此刻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恐怕就不会如此表情了。当然暮旭心里明镜似的，他清楚明白与其守株待兔不如自投罗网。他忽视列焰的絮叨，自顾自地解析：“无忧河的屏障虽然阻隔了人妖两族，但对我们汐族而言……水下才是重点。”
这一提示令昔娅顿时恍然大悟：“你是说屏障的力量在水下被削弱了。”
暮旭点了点头，而后对一旁的列焰说：“羽人多女，若雪混入不容易被发现。再者，传言琉云镜只认女主人。”眼神扫过身旁的伙伴，接着道：“所以，我和你任何一人前去都只会无功而返。”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毫不犹豫的就把小阿雪推出去，列焰总算明白了其中的关卡，不过心里仍有些不满他的做法碍于若雪在场不好发作。倒是若雪从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在边上安静的听着。此时见两人都不言，这才慢悠的开口：“殿下，我去。”
“你去……”列焰顺着声音向她看去。
若雪白净素颜的脸上无任何波澜，只是平静的陈述道：“我去。”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异动，只是很平常的告诉殿内所有人，她去。
昔娅一双美目带有凉意的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脑中竟浮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这些年，自己故意把她丢到廖无人烟的北墟，原以为这孩子受不住残酷的训练会慢慢垂老死去，谁料竟出落成这般站在她面前。
不过也好，自己留她一命不就是为了看她受尽折磨。
昔娅将目光收回，冷淡的宣布：“你准备下，明日便启程去羽族。”水蓝色的眼里似有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浮在眼眸的底处，极浅极焰微弱的不令人察觉，她将鲛珠取出送到若雪手里说道：“无忧河南面有入海口连接着无妄海，你从这里进入不容易被发现。”
鲛珠轻轻落在若雪的手掌心上发出微亮的光，这幕看在昔娅眼里竟格外的刺眼。‘你是在向我示威嘛。’心底私语，面上却佯装无意，可美目之下有簇浅金色的火苗在雀跃，虽只是一闪而逝，但仍被站在不远处的暮旭捕捉到。
他不露声色的观察着那人的表情发现每当鲛珠示警她就像在极力控制着情绪，到底是什么令她容易动怒，这鲛珠中隐藏着什么。
若雪将鲛珠收好，说：“若殿下无别的吩咐属下这就去准备，明日便动身去羽族。”
“好，倘若失败你该清楚会有什么惩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