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魔鬼和魔鬼
今天是个好天气。
长久弥漫在阿弗纳斯上空的火山云彻底消失，昏黄天空宛若一块无比华贵的绸缎。
收回目光，昆卡从守卫手上接过自己的士兵铭牌，理了理沾着枪灰的衣领，快步走进416战团的指挥中心。
“第八连三等兵昆卡·阿卜普报道！”
指挥中心很大，中央长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3D地形模型，挨着墙壁的两侧，办公桌和书柜整齐的摆放着。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愣神之际，一位长相妖艳俊美、雌雄难辨的魔裔隔着老远，微蹙着眉上下打量了下昆卡，接着打了个响指，对着昆卡勾了勾食指。
“士兵，过来！”
“是。”
快步上前，就听魔裔严肃开口：“我不清楚为什么战团长要求你当面汇报，但你记住，必须客观，严禁夹带主观判断！”
“是！”
昆卡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事实上，冰封熔炉堡的情况他已经汇报过一遍了，只不过汇报给了负责情报汇总的第八连连长。
两个怪物一前一后，很快来到指挥中心最里侧一扇少见的深红木质大门前。
魔裔参谋上前，敲了敲门。
“战团长，三等兵昆卡·阿卜普到了！”
“让他进来。”屋内传出一个粗糙的大嗓门。
门外，魔裔参谋肉眼可见的一愣，脸色瞬间难看了少许。
“进去吧，士兵！记住我说的话！”
说罢，它推开门，径直侧开身子，给昆卡让了个身位。
昆卡也不犹豫，只低着头快步走进房间。
“哐当~”一声，身后厚重大门合上；
与此同时，房间正对大门的办公桌后，战团长盖葛温从桌上乱糟糟的文件中抬起头，对着昆卡招了招手。
“过来，小子，别拘束，就当回自己营房一样。”
盖葛温出乎意料的和善，奈何昆卡以不变应万变，一副扑克脸愣是没有丝毫变化，只快步上前。
打量着身材高大的昆卡，盖葛温乐呵呵的笑了。
“真是令人惊叹的体型，我都不敢想，如果你混到深狱炼魔那个级别得有多大。”
深狱炼魔，大型邪魔，守序邪恶，地狱中最顶级魔鬼常规形态，身高普遍在10尺左右（约3.3米）。
虽然体型不及巨型邪魔巴洛炎魔，但深狱炼魔拥有天生施法能力，而且和术士、龙一样，施法属性为魅力。
见昆卡不说话，盖葛温也不在意，依旧笑的和蔼可亲。
“沉默寡言，服从命令。
很好！这是活得长久的秘诀，年轻魔鬼最大的智慧就是不要卖弄智慧。
过来，靠近点，和盖葛温叔叔说说冰封熔炉堡的事儿。”
昆卡猜不透眼前这头位高权重角魔的心思，明明该交代的自己已经全部交代了，何必多此一举。
“战团长，具体情况是...”
刚要开口，盖葛温便笑着抬手打断了他。
“客观经过没必要赘述，说说你的个人看法。
作为第一个发现恶魔军团的目击者，又全程目睹了恶魔军团和灰鹰军团的战争；
你内心的想法、看法比参谋部给出的狗屁方案有参考意义的多！
来吧，和我聊聊，你觉得冰封熔炉堡能守得住吗？”
“我...”昆卡思考着、迟疑着...
这种问题明显超纲！
不说别的，单单只是自己只是一只卑微的三等兵小魔鬼，这种军团级的战争走势推断，就不是自己应该参与进来的。
战团长盖葛温显然话里藏着话。
“我...我不清楚，军团长你知道的，这只是我第一次参加血战，我的判断...应该不具备参考价值。”
面对这隐晦的拒绝，换做任何一个魔鬼上级，给与昆卡的只有愤怒、辱骂、降级与责罚。
然而盖葛温表情非但没有任何变化，反而笑的更亲切了。
“我的坏小伙，你已经把美味的佳肴端上桌了，却不把使用方式告诉我这位食客，这合适吗？”
话音刚落，昆卡心中咯噔一响。
什么意思？
我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另一边，一直盯着昆卡面庞的盖葛温挑了挑眉，竟径直往椅背上一靠。
“魔鬼的狡猾在面对同样狡猾的魔鬼与粗暴无脑的恶魔时...往往相当无力。
事实上，帮助恶魔大军的行为并不少见，拜尔大公...咳咳...前大公曾是一只角魔时用过，我没当上416战团长时也用过，只不过没你这么粗糙。
大家都要进步，阿弗纳斯这么多魔鬼，不死一死兄弟，我们怎么进步。
让我欣慰的是，你没有选择将恶魔大军引到我们战团来，而是帮助它们一路向东。
这很好！
不管出于何种想法，你照顾到了我的利益，所以我自然也要照顾你的利益！
这很公平！
来吧，狡猾残忍的小子，告诉我你的判断。”
狡猾...残忍...真是高规格的称赞！
想到这里，昆卡不再犹豫，微微躬身，低声道：“战团长大人，我个人认为...守不住；
灰鹰军团或许能借助冰封熔炉堡内部庞大复杂堪比迷宫的地形顽抗，但...军团建制肯定保不住。”
“理由？”
“恶魔数量太多，而且冰封熔炉堡的弹药库炸了。”
“弹药库炸了？！”盖葛温眼睛一亮，接着好似想到什么似的，那双燃着火的眼眸直勾勾看向昆卡。
“你干的？”
该死！这家伙是泡在阴谋坛子里长大的吗？！怎么这么敏锐！
咬着牙，昆卡还是坦诚的点了点头。
“啧啧...好狠的心，不过我很中意！
那么在你看来，我们416战团还打得过目前状态下的恶魔大军吗？”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问题，索性放开的昆卡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
“恶魔大军损失的只是低级的怯魔，狂战魔和巴古拉魔，迷诱魔和巨牛魔的建制相当完整。”
听到这个回答，盖葛温顿时欢快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昆卡，你还是太年轻，经验太少了！
我告诉你，只要恶魔军团没有诞生第二头巴洛炎魔，我们完全可以吃掉它们！
灰鹰军团输就输在它们的侦查单位被你清理了，没有战略纵深，又要守着冰封熔炉堡那块烂坟墓，自然打不过恶魔大军。
但是我们不同，我们是416战团。
发现区别了吗？！
我们是战团，而他们用的是【军团】这种古老建制。
我们的连队是混编建制，混编并不意味着职能复杂，反而具体职能落实到每位士兵头上，职能划分更加明确！
更能应对复杂的战争形势！
打击面也更广！
搭配载具和工业化武器，一个小小连队的战术储备其实和一个军团差不多。
而这样的综合战术连队，我有七个！
更关键的是，我们是快速反应战团！
过去我们和恶魔的战争，打的是士气，是兵力。
现在我们和恶魔的战争，打的是科技、是机动性、是战术思想。
明白了吗？”
“明白了！”昆卡受教点头，随即反问道：“我还有个问题。”
“问。”心情不错的盖葛温大手一挥。
“战团长阁下，您是怎么知道我做的那些事儿的？”
“哈哈，因为你是...中立邪恶的怪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