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怪胎
刘易斯·桑德斯是个奇葩。
作为一名曾经的法师,他并不热衷力量,也不热衷神祇的秘密,更不热衷长生。
他只热爱柰子!
事情要从很早说起,早到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名暴虐屠夫的学徒,或者说奴隶,每日过着杀生放血切肉,然后挨打,然后继续挨打的悲惨生活;
如果没有意外,他将过着这样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的日子直到成年;
直到那名凶残的酒鬼屠夫师傅把自己溺死在劣质麦酒的酒缸里后获得自由,或者被干脆活不到那个时候就被打死;
然而意外发生了,他家附近搬来了一个美丽的寡妇。
那女人是如此的美丽,美到周围居住的男人无不垂涎欲滴。
可寡妇对他们不假辞色,她只是在偶尔看见这个满身肉腥骚味且常年鼻青脸肿的可怜小鬼时,才会露出一抹同情的关切。
而正是这一抹关切,宛若一道光,照进了刘易斯那无比灰暗的人生。
他这样怯懦的孩子是没有坏心思的。
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偷窃,偶尔是贵族老爷定购的鹿肉、偶尔是摊位上贩卖的猪肉、偶尔是送往酒馆的牛肉...
一次次,一回回,他只是羞涩的将这些肉藏在腥臭的衣服里,低着脑袋恳求女人帮忙洗衣服。
女人接受了,她或许能感受到这与垂涎截然不同的善意。
距离越来越近,从屋外,到屋内,直到最后,刘易斯搂住了这个给他希望的女人,贪婪将脑袋靠在那软的好像白面包一样的胸脯上,感受着最单纯的温暖。
孤儿刘易斯只想要个妈妈,现在他有了,这种幸福一下子填满了他空虚的内心,醉的他甚至在被揍的时候都能走神。
他这样怯懦的孩子是没有坏心思的,但...大人有。
屠夫发现了他的肉,给了他一顿从未有过的暴揍,几乎将他打死。
但他不在乎,瘸着腿也要偷。
直到,他偷的肉被屠夫下了药。
寡妇消失了,有人说死了,有人说离开了,但刘易斯知道,那一晚她叫的很惨,直到没了气息。
他加入了红袍巫师会,他杀死了屠夫,吃掉屠夫的灵魂,吸食了屠夫的记忆。
不为仇恨,只为多一点关于女人的记忆。
刘易斯·桑德斯是个奇葩。
这是昆卡的经过详细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这个怪胎巫妖从来不打理自己的骨头架子;
更不像别的巫妖一样乐于装饰打扮自己或收集知识、财宝;
他甚至颠到会拿自己的大腿骨捅30E的女吸血鬼管家,两根一起!
而他那位胸大腰细的女吸血鬼管家也颠的不遑多让,吃的不讲卫生也就算了,用的也不讲卫生。
奇葩一对!
昆卡来到巫妖刘易斯的巢穴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和他一同到来的三位小魔鬼,没一个活过了第一天。
它们死在了实验台上,尸体东一块西一块,死的那叫一个惨!
但更惨的是,刘易斯这个连【魔法伎俩】这种戏法都用不熟练的家伙,竟然掌握了某种吃掉灵魂获取记忆的奇异魔法能力;
这绝对是个偏科生。
刘易斯吃掉了它们的灵魂,读取了它们在实验台上的体感,将它们本该延续的生命转化为实验记录册上的一行蝇头小字。
而利用价值远大于实验价值的昆卡活了下来,成为巢穴内继巫妖刘易斯、吸血鬼管家爱丽丝之后第三位有脑子的工作人员。
每隔七天,他就要帮助刘易斯召唤足够七天使用的小魔鬼;
剩下时间,则往返于地下囚牢和实验室,为不休不眠做实验的巫妖押送实验材料。
这活儿原本是吸血鬼爱丽丝干,然而沉默寡言的爱丽丝蠢得够呛,有时候甚至蠢得连请假外出觅食都会忘;
老鼠吃一吃,蝙蝠吃一吃,实在饿的受不了,手上正在押送的实验材料也能对付着来一口。
这就导致——在过去,许多实验材料撑不到上实验台,往往押送到半路就无了。
要不是她能抚慰巫妖那两根大腿骨,估计早被狂躁的刘易斯弄死了。
走在通往地下牢笼的甬道中,昆卡回忆着这一周来的生活,无语晃着脑袋和那对牛角。
见过颠的,没见过这么颠的。
走进囚牢,漆黑的甬道足有一百米长,甬道两边,是一间间臭味足以劝退食人魔的牢房,内里关押着各式各样巫妖抓来的实验品。
昆卡到来之前,魔鬼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刘易斯大多数时间都在研究别的。
沉重的脚步回荡,与此同时,左侧第一间牢房内,一张脏兮兮的脸蛋贴上了覆着魔法的金属栅栏。
“是...是昆卡叔叔吗?”脆生生又带着点童真和怯懦的嗓音响起。
霎时间,声音似乎惊扰了这里的宁静,囚牢深处,各种乱七八糟的嘶吼声响起,其中以各式各样炼狱语的脏话为主。
昆卡并不在意;
他只是看向左手第一间牢笼,视线穿过黑暗,落在一位头发油腻、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穿着脏兮兮的破烂连衣裙的人类少女身上。
“不要叫我叔叔,我三辈子加起来都活了快两百年了,叫太爷爷。”
“可是昆卡叔叔的听起来很年轻,闻起来也很年轻啊~”
女孩似乎也习惯了囚牢内时不时响起的嘶吼,并不受影响,相当专注的盯着昆卡所在的方向。
“你鼻子坏了。”
“哪有~爸爸说过,猪猪的鼻子比狗鼻子还要厉害呐~”
“我辈分比你爸爸大,我说了算。”
“可是...昆卡叔叔你又没得...兽化症。”
格洛洛的声音逐渐微弱,似乎‘兽化症’这个词有着某种放大内心自卑的魔力。
昆卡倒是不在意,他的问题可比兽化症严重多了,普通的兽化症可以通过【移除诅咒】移除,天生兽化人也能靠【祈愿术】摆脱诅咒。
“你老父亲还活着吗?”
“死了...”女孩回答的同时,囚牢深处,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地狱脏话传来。
昆卡并不在意,继续问,
“我呢?”
“活着...”
“我不仅活着,我还活得挺自在!”昆卡躬着腰,得意的对着牢房内的格洛洛挑了挑眉。
“所以听我的准没错,我也退一步,来!叫声爷爷听听。”
被歪理怼的莫名其妙的少女挠了挠满是泥块油垢的头发,最终还是抿了抿嘴。
“爷...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