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狡诈恶徒与无能狂怒
当阿卡莎得知自己被昆卡卖了个好价钱后，这位棘魔女士足足愣了一刻钟，之后便用某种极度尖锐的刺耳暴鸣怒吼了近三个地狱时。
这种可怕的噪音，让那些受命在后勤部宿舍门外看守着她的须魔们也难以忍受的捂住了耳朵。
足足一刻钟啊！
地狱之主在上，须魔守卫们甚至怀疑房间里住的不是一头羸弱的棘魔，而是一个磕了一麻袋金嗓子的传奇女妖。
而所有人包括阿卡莎自己也不知道的是，她身躯内那原本如风中残烛般即将熄灭的人性，却在这可怖的尖叫中逐渐稳固壮大，最终彻底压倒属于魔鬼的天生邪恶。
她找回了自己的人性，以仇恨为锚。
魔鬼是不在乎欺骗的，它们是彻彻底底的邪恶存在，狡诈、残忍、恶毒对它们而言是无上的美德。
即便来自外界的欺骗最终损失了它们自己的利益，魔鬼也只会因为利益受损而愤怒，而不是恼怒于欺骗这种形式。
人不同。
阿卡莎愤怒的起点源于昆卡的背叛，而只有站在人的立场上，这种欺骗才是可耻的、令人愤怒的。
她越愤怒，人性中的善便越强壮，而人性越健全，她越愤怒于这可耻的背叛，这是一套严丝合缝的闭环逻辑。
三个地狱时的咆哮终于过去，就在须魔守卫们放下手，庆幸自己惨遭折磨的耳朵终究保存下来的时候；
宿舍内，阿卡莎开始了反思，师从昆卡的《魔鬼欺骗套路总纲》逐渐涌入她理智的高地，而那该死家伙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难懂的、带着歧义的话，也逐渐浮现。
渐渐的，这位棘魔女士的脑袋再一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起白烟。
她又怒了！
回忆过往，她忽然发现那个该死的怪胎竟然真的没有对自己撒过谎，他只是用一些充满歧义的文字和表述不完整但远远算不上谎言的语言，一步步把自己带进了沟里。
就像自己曾经夸奖那狗东西平和、普通，不像魔鬼一样带着剧烈恶臭，而那狗东西的回答是——感谢夸奖，你让我感觉自己没有白费功夫。
当时听起来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想想，这回答怎么听怎么嘲讽！
是啊，你是没白费功夫，你踏马都把我带沟里了！
最气人的是！
严格意义上讲，昆卡并没了卖自己，他只是把自己被阴森镇镇公所奴役的消息告诉了那个所谓的招聘处处长。
强迫自己签订契约的是市场管理者安托斯列，拿着这份契约威胁自己并要把自己送到什么狗屁【异位面管理局】的是招聘处处长安格隆。
从头到尾，那个该死的玩意都没有和自己产生过一丝一毫的强迫关系。
不！不是这样的！
属于魔鬼天性中的邪恶忽然剧烈咆哮起来；
是他！是他用哪些该死的矿石压住了你的摊位！是他勾结市场管理员让那个该死的蛆虫提前出现！是他把假惺惺教导你，又把你卖给了那头痴肥角魔！
另一边，人性的善良光辉早已无法掩盖，祂幽幽的叹息着。
是你！他离开时已经提醒过你，火雨将歇，是你的贪婪让你留在了集市！当他把契约交给你后，是你的贪婪让你留了下来去渴求他那卑劣的邪恶智慧！
那本《魔鬼欺骗套路总纲》甚至开篇就讲述了魔鬼谎言的本质——利用贪婪，先给予后收取。
你明明学过！他教过你！你有的是机会可以中途离开，他从未束缚你的自由！
是你！你被魔鬼本性的贪婪蒙蔽了双眼！
刺耳的噪音再次炸响，不过这一次的尖叫中，多了些许说不清的羞耻与悔恨。
呵~无能狂怒。
昆卡并不知道熔铁堡正在遭受一波又一波的噪音冲击，这会儿...他已经登上了通往骸骨之地的魔鬼飞艇。
这台完全由炼狱钢铁与火焰构成庞然大物穿梭在厚重的火山云中，任由无处不在的火雨沐浴机身。
飞艇下层，一间仅三平米的隔间内，昆卡蜷着腿盘膝坐在地上，周围随意摆放着墨水瓶、羽毛笔之类的杂物。
小魔鬼的反曲下肢并不适合这种坐法，而他却毫不在意，只一心一意的修改着一张契约。
这是他和阿卡莎签订的【学术课题契约】，纸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条款，几乎没有可以下笔的地方，除了...惩罚款项这个条目下的空白。
“如若乙方违反契约内任意条款，契约年限将无限期延长，该契约性质也将无强制性契约转化成强强制性契约，此条不对甲方生效。”
用这句话将惩罚款项下的少量空白填满，昆卡左看右看，又在契约最下方自己魔鬼真名上方补充了一行小字。
“该契约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写完，这家伙鸡贼的勾了勾嘴角，随即便在自己魔鬼真名下方郑重下笔，用汉字签下了自己第二个真名。
——王士旺。
只一瞬间，一道无比刺眼的粗壮红光自这个名字的字迹中射出，没入他的眉心。
这就是昆卡的底牌——一体双魂。
曾经肥美多汁，后被魔鬼榨干的灵魂空壳来自费伦，是他的前世；
而来自纯物理法则位面、干巴巴没营养的则是完整灵魂，来自地球，是他的前前世。
前世的灵魂早已破碎不堪，但其中仅存的灵魂之力...在来自地球的灵魂的支配下，仍然可以作为筹码摆在名为‘契约’的天平上。
这就意味着...他以昆卡这个名字签下的任何契约，仅仅只有一半的效力，而另一半效力，则需要‘王士旺’这个真名赋予。
当‘王士旺’没有签名，任何以‘昆卡’签名的契约都属于不完整且暂定的状态。
这就意味着他不能修改已有条款但...可以补充新的条款。
收好完整版契约，昆卡身子后仰，倚在房间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悠闲的哼着小曲，展望起了未来。
先混到魔鬼的体系内，一步步攒功劳，再用功劳换职位，不需要多高，只要能够上去物质位面的条件就行。
而物质位面，强大己身的方法那可就太多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巴托九狱阶级固化、升迁困难、处处勾心斗角、天天尔虞我诈导致的，否则自己何必舍近求远，去那物质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