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蛊惑与真实
不好！
听着回荡在耳边的干瘪笑声，林起努力掌控住身体，动作僵硬地抬起手来，试图将脸上的“玄字十七”撕下。
然而，他接触到人皮面具的双手却根本无法发力，身体也像是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控制，逐渐开始动弹不得。
无法自己主动拿掉玄字十七吗？
老周他们暂时回不来，李封又在昏迷中，没人能帮我取下这人皮面具......
怎么办？！
林起一边竭力抵抗着耳边的“魔音攻击”，一边思索着自救之策。
“嘻...嘻...嘻，林起，你是复生者。”
玄字十七的声音若隐若现：
“咂咂，这还真是个天大的秘密，被玄门知道了可是很麻烦的。”
不要回复！
最好完全不理它！
林起全身紧绷，甚至将双眼都闭紧，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对了，我还把你的秘密告诉了李封，他也已经知道你是复生者了。”
玄字十七的笑声逐渐变得尖锐起来，而它的话语也让林起再也无法淡定。
“嘻...嘻，林起，你今天就会因此而死。
你会死在太阳落山之前，死在那些墨卫同僚们的手上。”
死亡预告？
林起的身体开始发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他曾在殷府大小姐的走马灯中，目睹过类似的死亡预告。
那位殷大小姐在出事之前，也曾收到过几封信，提醒她要小心家人。
而最终殷若秋也正如那几封信所预示的，死在了她的家人手中。
“有时，玄字十七告诉你的，是真正有可能发生的未来。”林起的脑中响起周自衡之前说过的话。
它真的把我作为复生者的秘密告诉了李封？！
林起的视线透过人皮面具，看向眼前依旧在深度昏迷之中的李封。
“嘻...嘻，林起，想活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玄字十七”的声音愈发尖锐起来。
林起只觉得思维像被一根钢钎狠狠搅动，剧烈的疼痛让他眼眶布满血丝，理智逐渐被撕扯开。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李封身上，渐渐染上了几分狠厉。
他的手臂关节如同机械般咯吱作响，双手缓缓捏向了李封粗壮的脖颈。
捏下去！
只要捏下去！就安全了！
这是林起身体本能的意识。
下一刻，如巨浪一般的血雾猛烈地拍打而来，林起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眩晕，眼前一片猩红。
是来自“坎宫”的干扰？林起突然感觉耳清目明起来。
在同一时间，玄字十七的声音也被硬生生地卡断，就像是喉咙突然被人死死掐住一样。
这当然只是比喻，作为人皮面具，玄字十七可没有“喉咙”这个部位。
随着玄字十七声音的停下，林起的大脑重新恢复运转，捏在李封脖颈处的双手也停下动作。
“李封使用玄字十七，是在我们几人出发之前。”
林起口中喃喃自语：
“如果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得知我是复生者，为何要将这个秘密瞒下来？
带着我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前去执行危险的地级咒物捕获任务？李封的心恐怕没有那么大吧？！”
林起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更别提，作为九品血裔的李封是否知道复生者的概念，这都还是两说的事情。
毕竟，根据“摇光星”之前所说，墨门对复生者的敌意很可能只存在于半神以上级别。
“差点就中招了！果然不能相信玄字十七的任何话语！”
林起额头滴下几滴冷汗：
玄字十七在蛊惑使用者时，不仅会将谎言藏在真相之中，似乎还带有特殊的精神影响，让使用者无法正常思考。
而刚刚的自己在这影响之下，差点亲手杀死作为队友的李封！
林起一阵怒意涌上心头，而这股情绪也被直白地传达给了“玄字十七”。
不过，此时的玄字十七状态却有些奇怪。
干瘪的笑声消失不见的同时，还有一种奇怪的精神力波动传达到林起耳边。
这感觉，像是...萎靡？
萎靡？这种情感居然出现在一个以欺骗和蛊惑人心为乐的玄级咒物身上？
林起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
不过他很快就决定顺其自然。
毕竟只要再多拖一会，老周和杜若就能及时赶回，帮忙将这该死的人皮面具封印起来。
“嘻...额不...那位大人祂？您...已经苏醒了？”
难得安静一盏茶的时间，林起耳边再次响起玄字十七的声音。
但这一次，它的语气中却没有了之前的轻佻感，反倒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言语里也掺杂着一些听不懂的词语。
不过，此时的林起已经作出决定，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搭理这个可怕的咒物。
所以，玄字十七的问题也并未得到任何回答。
“在下惶恐...刚刚欺骗了您，在下没有将您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玄字十七依旧在不知所谓地说着什么，而林起则是完全加以无视。
不要回复！
不能相信它说的任何一个字！
……
不再遭受任何精神上的干扰后，等待的时间转瞬而逝。
很快，林起的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墨卫皂靴走动声，以及杜若的一声轻呼。
感受着冰凉双手的触碰，林起脸上的轻薄的人皮面具终于被揭下，面前是杜若那张独具冰冷美感的脸。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脸上？没出什么事吧？”
杜若的声音透着一丝焦虑：“前来支援的暗卫和备用马车就在路上，很快就到！”
“我没事。”林起感觉心中一片轻松，缓缓站起身来，长舒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看到玄字十七终于被杜若封印回了木匣，林起觉得呼入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下一刻，干瘪而带有敬意的声音再度响起：
“尊敬的...阁下...在下知道...在下现在说的话...您可能不会相信......”
林起烦躁地捏捏太阳穴，这该死的人皮面具，明明知道我不会再相信它的任何话，居然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在下能感受到...您命运里最大的危险...确实来自于...身旁的同伴......”
“玄字十七”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虽然并非是在下泄露的...但您身边那位墨卫百户...也似乎...确实知道您的秘密......”
“咔哒。”
随着一声木匣关闭的脆响，玄字十七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轻微的咒力泄露。
林起愣在原地，不经意地转过头，却发现周自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边。
这位墨卫百户表情奇怪，像是在微笑，但眼睛却睁得极大，直勾勾地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