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无尽楼梯 (感谢“九月给我画饼”的三张月票)
当天深夜，林起重返墨卫敛尸间。
他并没有故意隐瞒周自衡的想法，相对地，他会将发现的情报尽数告知墨门。
只不过，他的底牌毕竟涉及坎宫。
所以林起总觉得，每次缝尸时，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绕着“老狼”的尸体走了一圈，眉尖微微蹙起。
胸口的血洞，全身的细线割裂伤口，几处骨折，还有脑部的钢刀贯穿伤......
林起捏了捏太阳穴，轻叹一声：
“这个...好像有点难缝啊......”
……
几个时辰过后。
林起抬手擦擦额间的汗珠，扫了眼面前再次勉强回归人形的老狼，终于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他娴熟地将缝尸的最后一步通过精神力预设好，而后连接坎宫，踏入血雾。
很快，随着脑中一阵熟悉的恍惚感，林起眼前的场景迅速变幻。
夺目的强光让他微微眯起双眼，再次定睛时，眼前已是万春楼中的莺歌燕舞场景。
“这一段里应该没有我要找的东西......”林起无奈地笑叹一声。
看来，在老狼的执念中，玩女人始终排在第一位，甚至比他对沈动的憎恶还要优先。
正在林起吐槽之时，眼前灯红柳绿的场景却突然如同幻灯片切换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视野中的画面陡然变得幽深起来，林起眼前也多了一张扭曲而疯狂的脸。
沈动那张熟悉的面孔此时正如断线的人偶般，紧紧贴在“老狼”眼前不远处。
“沈疯子，离老子远点，我可没有断袖的癖好。”
老狼声音粗犷，抬手推向对面。
“你这老狗最好还是别乱碰我。”沈动僵硬地歪了歪脖子，裂开嘴角笑笑：
“我倒是无所谓，但麻团和豆糕它们可不喜欢陌生人。”
说话间，沈动脸上又多冒出一根紫黑色的筋脉，笑容不减。
“还给身上养的虫子起了这种名字？你丫脑子是真的有病。”
老狼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似乎实在有些受不了眼前这个疯子，他指了指四周道：
“你把老子从万春楼叫到这个鬼地方，到底是要干嘛？”
在老狼的提醒之下，林起才想起观察四周，一时间不由得脸色一变。
他的视野中一片黑暗，只有闻香教二人手中的提灯照亮了周边。
有限的光线中，只能依稀看到一道暗红色的楼梯直直地延伸至下方的黑暗深处。
而老狼二人，此时正站在整段楼梯的中间部位。
什么味道？依附在老狼身上的林起鼻子动了动，隐约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某种坏掉肉类的味道......林起眯了眯眼，他倒是对这种气味十分熟悉。
“尸体腐烂后散发出的臭味。”
走马灯中的老狼也在同时确认道：“这地方有点古怪。”
“我倒确实在这地方采到了几朵‘寝陵菇’。”
沈动从怀中掏出几朵长着绿毛的黑色蘑菇，在老狼面前晃了晃：“馋不馋？”
“你丫逗狗呢？！”老狼额头瞬间跳出几根青筋。
“跟你开个小玩笑。”沈动将手中的寝陵菇收起，语气突然变得轻佻了几分：
“这是我药铺里要用的东西，压根也没打算给你吃。”
“你特么......”老狼把牙齿磨得咯吱作响，险些当场翻脸。
“行了行了，安心开始干活吧。”沈动脸上的黑色筋脉渐渐消退干净，神情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僵硬阴狠。
像是完全换了个人格似的，他笑着说道：
“这可是‘地支’大人布置下的任务，诸佛法界投影的必要步骤。”
“别动不动就拿地支大人压我。”老狼强压怒火，不屑地撇了撇嘴，语气却收敛了不少。
下一刻，他抽了抽鼻子，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沈疯子，你有没有觉得那股尸臭味比之前更浓了一些？”
由于“猛兽”血脉的加持，老狼的五感也全部得到了提升，因此对气味的变化也十分敏感。
“我又不像你这条老狗一样，能闻得出气味的区别......”
沈动语带调侃，淡然一笑，随意地转头看向四周。
而后，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这位八品“蛊师”依稀看到，上方楼梯的黑暗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一动不动的人影，似乎正在向下看来。
极致的紧张与压力之下，同样发现上方人影的老狼本能地激活了血脉，猛兽一脉的夜视能力随之开启。
通透的视线贯穿黑暗，眼前的场景一览无余。
黑漆漆的楼梯上方，赫然立着一个通体深红，没有脑袋的泥质人偶。
“楼梯的正中间怎么会有个泥偶？”老狼干笑一声，往后退了一小步：
“我们刚才下来的时候有这玩意吗？”
他左右看了看，只感觉完全封闭的楼道中隐约有风吹过，空气中的那股尸臭味也越来越浓郁了。
“奶奶个熊，一个人偶而已，不能自己吓唬自己。”
老狼喃喃自语地给自己鼓劲，眼睛突然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原本立在上方远处的深红色泥偶，此时却似乎靠近了几个台阶。
它好像往前移动了！
“草！”老狼吓了一跳，双眼死死盯着那个人偶，不敢再次移开视线。
“是囍俑！”一旁的沈动面色阴沉下来：
“而且凶性很强，看来级别不会太低，至少有八品的实力。”
说话之间，这位“蛊师”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还好只有这么一只，你我二人合力应当可以勉强应付。”
这就是囍俑吗？依附于老狼身上的林起心中微动：
自己晋升八品“孤魂”血脉的必要条件？
这次缝尸还算是有所收获！
不过，还没等林起来得及继续仔细思考，他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磕碰声音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上方滚落过来。
走马灯中，同样听到声音的沈动连忙将手中提灯一移，往脚下的地面照去。
灯光之下，赫然是一颗早已高度腐烂的脑袋！
还没待沈动有所反应，身旁“老狼”那有些颤抖的声音就已经传入耳边：
“好像...不只有这一只！”
老狼说话之间，通红的双眼死死盯向楼梯上方。
听到此话的沈动一愣，连忙随着老狼的目光定睛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上方的楼梯处竟出现了数道深红色的人影，将闻香教二人的返回之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座地下楼梯里居然有好几只囍俑，那就说明......”
沈动一个激灵，而后就感觉被一只冰冷的黏稠湿手从身后摸到了脸上。
不对劲！他反应极快，猛地回头。
眼前一个巴掌不到的地方，赫然是一张惨白的腐烂人脸。
“先撤！”沈动暴喝一声，身形急退，同时从怀间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质塑像。
塑像的莲花底座之上，被挖去双眼的佛陀右手捏印，左手托灯，全身布满狰狞的裂痕。
沈动这家伙要干什么？！
附身于“老狼”身上的林起猛地一惊，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迅速尝试切断与走马灯之间的联系。
就在同一瞬间，木质佛陀的空洞眼眶中亮起波纹状的刺目血光，瞬间将走马灯中的一切事物覆盖其中。
咔！
溢散开来的小部分血光直直打向林起的脑海深处，将他眼前的场景全部击碎。
林起只觉得大脑被一根铁棍瞬间打碎，而后疯狂搅拌。
他眼前的画面如同被分割成几片的色块，精神力几近枯竭。
还好我及时断开了和走马灯之间的联系……
林起看着眼前熟悉的血雾与宫殿，大口喘着粗气，心中一阵后怕。
而且体内的“敛尸人”诅咒已经被消化了八成以上，所以我才没有被直接刺激到失控。
林起一边感慨着，一边被迫退出了坎宫。
此刻的他甚至无法再继续维持连接坎宫所需要的精神力。
随着眼前血雾的骤然消散，林起重新回到敛尸间中，只感觉太阳穴依旧像被针扎过一样痛苦。
我这算是被误伤了吗？他喃喃道：
“沈动这个疯子为了逃命，居然在走马灯里激发了燃灯古佛的诅咒.....”
林起说话间按揉着太阳穴，抬眼看向“老狼”的尸体。
眼见并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发生，他这才放心地叹了口气。
还不错，至少这次的尸体没有“爆浆”。林起在心中笑着自嘲道。
然而下一刻，一道熟悉而冰冷的男子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照理来说，缝尸时的精神力应该是集中在尸体上的吧？
可为什么我在门外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连接天际的精神力波动？”
低沉的质问声中，林起有些僵硬地缓缓转过头。
依旧有些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由不同色块构成的周自衡。
这名墨卫百户全身散发着强大的压迫力，声音听起来幽邃难明：
“你在缝尸的时候，还用精神力连接了其他的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