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灵体撞钟招魂引
李满仓是一个刚刚穿越,一脸懵逼的穿越者,而且是“魂穿”来的。
此时的他只觉浑浊一片,五感似乎都被什么胶黏在了一块儿,像头上蒙了一层灰蒙蒙的布,搞不懂现在的状况,却又隐约知道着自己此时是一条游荡的孤魂。
传统的魂穿,表面看起来是一种跟夺舍差不多的恐怖玩意儿。因为对于原身所处世界的亲人朋友而言,这样的穿越者就是数一数二的大邪祟。
毕竟自己老婆孩子甚至父母祖宗过的好好的,兀地被不知道哪来的孤魂野鬼上了身顶掉性命,搁谁知道了这事儿能不怨恨这夺舍肉身的“恶鬼”?
不过此时李满仓倒也顾不上掰扯什么伦理大戏。
他不需要掰扯这个,毕竟他这个“魂穿”是加了引号的,根本不是传统的那种。
他这是正儿八经字面意义上的“魂穿”呀!
五感尽失,逸散虚罔,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心知四下都是遍布灰蒙蒙的一片空间,而自己的魂灵正浑浑噩噩飘荡其中,只知来处,不知去处。
这是哪门子的魂穿,这分明是就只穿越了个“魂”过来啊!
感知焦黏一团,视听不通。好在意识尚且明朗清楚,不至于“头脑”也连带着变得昏沉。
当下虽然一应事情都雾非雾、花非花,但这心里偏偏有一句极其清楚,甚至于像是出于本能似的牢记:
他得敲钟!
至于那钟长什么样,是个什么物件法宝,为什么要敲,倒属实是不知道。
感知都被蒙了起来,向外靠着灵魂觉识得不到多少信息,向内却有这么一条本不该存在于脑海的句子,倒像是唯一的指引,便也只能去做这事。
不过虽然只有这么一句清晰的指引,但他作为一条孤魂,便也天然地掌握野鬼行路、游离的本能。
这一小段迷茫时分里,李满仓便适应了孤魂状态,如幼稚学步一般催动着灵体四下徘徊,想要找着些更多的信息。
便这样不知行进多久,他忽而一顿,整个灵体竟仿佛撞在了什么东西身上似的。
视听不达,触闻不通的情况下,李满仓惊讶地从触觉层面上感知撞到了一件冰凉铁物。
那东西置于身前,竟挡住了一只没有身体的魂灵。
既是金属铁物,又在这四方无阻碍之地挡住了李满仓的灵魂,这应该就是心里那条指引所言的钟。
只是,要怎么敲?
李满仓迟疑的以游魂之身后退半步,凭着灵明本能判断了一下方位,向前冲去。
既然这钟能被他以活人般的触觉感知到,那反过来也说明灵魂可以触碰此物,那便直接冲撞,以灵体撞钟!
“咚——”
李满仓忽听见一声浑浑的铜钟鸣响,伴随着几声模糊言语引入心间,竟是陡然生出了闻形嗅味四觉,原本那种被蒙住的灰闷也陡然清明了许多。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日炙之地,焱焱千里;蝮蛇虺虺,毒雾迷离些。”
耳目由迷蒙完全入清明,那模糊诗文便字字清楚,四下里原本灰蒙蒙的空间竟出现了一条黄土路,不知远方通向。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久羁些。炎火之域,熛焱赫炽;炎魃舞处,焦土万里些......”
那......那是招魂的咒语吧?
虽然刚来此地,李满仓什么都不懂,但这咒语可说的是中文,并不属于十分晦涩难懂,单那“魂兮归来”四个字便一下子就让人联想到招魂之事。
李满仓催动身形,沿着路前进。
既是出现了一条黄土路,想必就是让走的。兴许有些冒冒然,但李满仓现在也顾不得什么。
五感回了四感,闻形嗅味俱在,但获取不了更多的信息,只能继续探索。
四下灰蒙蒙的景象伴随着他每半步距离的移动而发生变化,大体看过去像是一层黑云厚雾笼罩四方,但又像是纯粹的夜色在不断搅动身形。
不知在黄土路上飘了多少时间,李满仓忽的一惊,眼前竟又是一口铜钟。
模样与他靠灵体敲过的那只一模一样,连吊挂铜钟,简陋到称不上钟亭的木亭都一应相同。
李满仓瞧着那木亭上木板的裂痕,与他视觉恢复时看到的木板纹路一模一样,摆明了就是同一座木亭,同一口铜钟。
“又走回来了”
李满仓心下便有些着急,不知道如何是好。
转念一想,这方空间里出现黄土路与敲钟关系甚密,大有一种他撞了那钟,响了一声,变化便随之而来的感觉。
难道说还得再撞几次?
李满仓也不确定自己这灵体够不够结实,能撞几下,但眼下也就这一种方法。
向后一步距离,催动神魂,猛的向那钟飞去,再度撞响一声。
“咚——”
扬扬钟声响起,果然如李满仓所想,这方空间再次生出了变化。
那黄土路虽然只是土路,但毕竟土黄色十分显眼,本来是这方天地最明亮的事物。
然而,伴随着第二次钟响,黄土路的两边隐约间凝实了一盏盏高架子托举起来的油灯壶,灰蓝色的火焰自油壶之中发出,虽不够刺眼,但却成了这里最亮的事物,竟是将黄土都染上一半颜色。
李满仓心下生奇,这一盏盏闷油灯怎么瞧着倒像是充当了一种另类的路灯,杂乱而有秩序的排布,照亮着黄土路,直到视线不及之处,汇成一个模糊的灰蓝色光点。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游魂出发。灵体后退些许,再次催动着朝那铜钟撞去。
“咚——”
这一撞,黄土路上没有生出肉眼可见的变化来,但耳边却渐渐传来一阵喧哗声。
“魂兮归来!西方不可留止些。流沙之境,漫漫无际;鸷鸟啄人,白骨累累些。”
钟声愈是消散,这喧哗声愈是变大,愈发清晰,像是谁家结婚时锣鼓喧天、唢呐交鸣的吹打声。与之相伴的,还有此前在脑海里的咒语诗文念诵之声。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居处些。冰雪之地,凛凛寒极;玄狐嗥叫,阴风惨凄些......”
那锣鼓唢呐吹打之声在耳边愈发强烈,倒像是有一队婚礼仪仗正向李满仓缓缓开来。
但不管这种感觉如何强烈,却终是只有声响停留在耳边,目之所及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满仓隐约有些预感,那该来的事物之所以还不来,或许是因为等着他将那钟再敲上一次,响起第四响。
没再犹豫,神魂一动,李满仓的灵体便是又“用力”朝那口铜钟撞了上去。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