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心理防线
苏克皱着眉望向崔西的背影，摊了摊手，告诉自己无所谓，他不在乎，反正明天他就要与整个泰国告别了。
他转进柜台后面。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也是他最后一次亲自经营旅馆了。这家旅馆他已经开了五年。有无数个夜晚，他都是站在他现在所站的位置上度过的。也正因如此，他才甘愿冒着随时被黑桃K或是盯上他的人找到的风险再次回到这里。就像那晚被他亲手烧掉的他和佩吉的那张合照一样，他曾深信这家旅馆他也绝对无法轻易割舍，但如今站在这里正式面临告别，他内心却是出奇地平静，似乎什么合照、旅馆都已对他没有太大意义了。有钱就够了！现在他只盼望明天快点到来。
他看了看表，刚过十点，女孩们要开始工作了。他翻看了一遍点花册，不出所料，贝丽特的预约场次又是最多的。究竟有多少男人在为她手中的那条小皮鞭而疯狂着迷？苏克无法理解那些嫖客为什么喜欢这种玩法。苏克喜欢主动，他喜欢控制一切，包括控制女人。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苏克抬起头。
“嘿，贝丽特。”苏克笑着说，望向穿着黑色皮衣和短皮裙的高挑女孩。贝丽特挎的包比其他女孩的包要大上许多，苏克知道那里面装着皮鞭绳索之类的小物件。
“嗨，苏克。”贝丽特说，“崔西已经走了吗？”
苏克点点头：“你怎么会来？第一场约在店里吗？”
“是的。”
“好吧。你应该知道旅馆隔音不好，下手轻一点，别吓跑了其他客人。”
“这个我说了可不算。”贝丽特大笑，“再见，苏克。我先进去咯！”她留下一个挑眉，往里面走去。
再见？苏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以一种瘫软的姿态坐在椅子上，看着客人和女孩们陆续进店，思绪已飘到了远方。
他的思绪是被一个走进店门的男人拉回来的。首先吸引他目光的是男人上身的衣服。谁会在这么热的天气里穿一件能盖住半个屁股的长外套？然后他疑惑而讶异的目光定格在男人的脸上。
“嘿，苏克！”男人说话了，面露笑意，语气亲切而友善。
苏克依然盯着男人，颈部肌肉不断收缩又放松。他太熟悉这张脸了，上次见这个男人是在组织的会议上。那次会议令苏克兴奋不已，因为当时黑桃K宣布的一项重大决定表示苏克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但是苏克在会议之后看到这个男人时，他又突然觉得说“计划成功”未免为时尚早。
说起来都怪甘雅那个小兔崽子办事不利，莫名其妙地把这个男人牵扯到计划中来。这个男人的存在可能会毁了整个计划，所以苏克当天就派了阿猜去杀掉男人，可惜阿猜不仅没能成功，还被打伤了手。如今黑桃K迟迟没有实行会议中宣布的那项决定，这个男人也还活着，再加上佩吉也跑了，苏克的计划恐怕是彻底泡汤了。
苏克记得会议那天这个男人救了黑桃K一命，黑桃K还叫了他的名字。他叫什么来着？是不是肖恩？好像是的。而且苏克还在报纸上见到过男人的护照，上面有他的中文名字。苏克查过字典，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叫林书乾？他来旅馆干什么？
“你是……”苏克说，试图强迫自己放松，但发出的声音还是很僵硬，“我想我们见过？你也是黑暗之眼的人？”
“是的。”林书乾伸出手，“肖恩。”
苏克垂下双目，跟他短暂且冷淡地握了握手。
“肖恩先生是有预约吗？”苏克问。他注意到林书乾正在打量他的衣服。花衬衫配短裤，有什么好看的？然后苏克突然反应过来了，林书乾是在看他身上有没有藏枪。
“不，苏克。”林书乾摇摇头，“是老板让我来的。”
“老板？黑桃K？”
“是的。这里不太好说话，到里面说。”
苏克看着林书乾，露出怀疑的神色。黑桃K为什么派林书乾来找他？难道囚禁佩吉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也许他应该早点走的。苏克伸手往院子的方向指了指，然后走到前面带路。
有几间客房亮着灯，灯光透过门缝渗进院子里。他们能听到各种女人的呻吟声中时不时插进来几声响彻云霄的男人尖叫。苏克很清楚那是从贝丽特所在的房间中传出来的。下手真重，他心想。
苏克找了一间没人的房间，推开门，按下电灯开关。房间瞬间被橙黄色的灯光填满，弥漫开一种怪异的静谧气氛。林书乾走进房间，并关上了门。
“有什么事就说吧。”苏克说。
林书乾环顾四周，兴头十足地在房间里到处乱看，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这里真不错，苏克。”林书乾笑着说，“你当时是怎么想到开这么一家旅馆的？真是个好想法。”
“我想老板让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考察我的旅馆，肖恩先生。”苏克说，不耐烦地望着他，“时间有限，我们还是直接谈正事吧。”
林书乾看了他一眼，表情严肃起来，过了几秒钟，又开始绽放微笑。
“你听到了吗？那个家伙叫的可真厉害！听起来好像是对面房间的，他们在干什么？”
“妈的，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苏克大喊，他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因紧绷而变得颤抖。
林书乾吸了两下鼻子，抬头望向墙上的那扇小窗户。
“要我说，窗户应该留大一点。曼谷这种湿热气候，房间里很容易发霉的。”
苏克眉头深锁，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在流连曼谷的最后时光里浪费时间听一个混蛋说些有的没的？他没有随身带枪的习惯，主要还是因为他喜欢的服饰搭配都不具备藏枪的条件。如果现在手上有枪，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枪口对准眼前这个混蛋的脑门儿，然后扣动扳机。他把手伸向房门，准备离开。这时他听到林书乾清了清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