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科学
观星楼宛如连接天地的神秘之柱，俗话说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但这观星楼何止百尺。
姜执安缩回探出去的脑袋，估摸着有一百多米。
沿阶向下。
整体由青砖砌就，古朴而庄严，其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一砖一瓦都透露着岁月的沉淀与历史的厚重。
就连窗棂上，都镂空雕刻着二十八宿的星图。
“开了眼了。”
姜执安边走边感叹，这怕是大乾工匠的巅峰之作。
不知为何，枳月姑娘的住处非常高，他的休息室被安排在一旁，对话期间他也问过对方。
李师兄为何如此执着，不惜在道庭和镇魔司的眼皮子底下，也要将他迷晕，带到这来。
她只说是做研究。
并且已经在昏睡的时候完成了，现在随时都可以离开。
姜执安：！！
人吓人吓死人，他刚经历过监狱那事，吓得他连忙摸向腰部，片刻，这才松了口气。
腰子还在。
那对方到底图啥？
姜执安继续向下，很快便走入一个房间。
一架架精密的天文仪器错落有致，铜制的浑天仪、水力驱动的天球仪，以及用于测量星位的简仪。
还有许多钦天监弟子，在这里忙碌着，李火方抬头看来，略带优越感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什么都看不懂。”
“懂一点点吧，你在干什么？”姜执安看他煮了一锅开水。
李火方觉得姜执安只是要面子，并没有点破，这里可是大乾学术研究的最前沿，普通人看不懂很正常。
他耐心解释道：“儒家开创格物致知的理念，指的是对事物进行深入的观察、分析和研究，以了解事物的规律和本质。”
“但儒家走了岔路，只格思想，譬如盯着一颗竹子反思自身。”
“迂腐！！”
“而我们，则格万事万物，这便是钦天监，短短百年，便达到了儒家传承千年的高度，甚至犹有过之。”
李火方说这些话时，神情充满了自傲，连带着房间里其他师兄弟，都情不自禁挺直了脊背。
对这些观点，姜执安是认同的，前身十年苦读，深受儒家熏陶，什么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又提倡‘忠君’的观念。
这么一想，钦天监确实走在了正确的发展道路上。
“所以这烧水……”
“错，这不是烧水，这是在研究为何水受热之后，会变成水汽，这很神奇不是吗？”
“研究出来了？”
“没有……不过我一定会成功的。”李火方坚定道。
看着对方充满探知欲的眼神，姜执安有些犹豫。
要不提点一番？
“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李火方皱了皱眉。
“呃。”
姜执安指了指灶台：“如果我说我略懂一点...你信么？”
“说说看。”
虽然他看不起儒家，但不得不承认，儒家有一些思想是正确的，例如那位圣人说：
三人行必有我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智慧与闪光点，哪怕姜执安对此一窍不通，可他们师兄弟研究数年，不一样还在起跑线，或许，外行天马行空的想法，更能令他受到启发。
谦虚，好学，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神机师。
其他神机师也竖起耳朵。
“其实很简单。”
姜执安一边动作着一边解说：“这是一锅水，我用勺盛起来，就是一勺水，我再把水倒掉，勺里剩下的就是一滴水。”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滴水再分，一直分下去，是什么？”
这个问题，瞬间把一整屋神机师问住了，对啊！
大江大河是水，湖泊溪流是水，汇聚在一起，则成江成河，最后汇成大海，那若是分开呢？
似乎摸着了一点灵光，可转瞬又迷茫起来。
纷纷激动的看着姜执安。
姜执安则继续解释：
“万事万物，都有一个最基本的单位，一直分下去……我将其称呼为，分子。”原子什么的就算了，到这一层就足够了。
分子？！
李火方呼吸急促起来，虽然没听过这个名词，但能看出，这小子是个奇才，他真的有所研究。
而且这个‘分子’，竟给他一种直指万物本源的错觉。
已经有其他人忍不住道：“姜兄弟，别卖关子了，这分子和水烧开变成蒸汽，到底有什么关系？”
“是啊是啊，急死我了。”
“还请先生明示。”
枳月正揉着小腹缓步走来，这是日常消食活动，消化得快才能吃得更多，此刻看着和师兄弟打成一片的姜执安，十分迷惑。
明明才吃两块绿豆糕的功夫，发生什么了。
怎么向他请教起来了？
姜执安拿起一只碗：“假设这只碗是一匹马，你抽它屁股，马儿是不是要飞奔起来？”
“这分子也是一样，你用火烧它，便会让分子的运动加剧，当速度足够快，温度足够高的时候，那‘马儿’就会从你手里挣脱。”
“于是分子逃到空中，这些气化的分子，便是水蒸气。”
姜执安尽可能用通俗易懂的说法，表达出来。
李火方试着接受这个理论，接受分子的概念，然后再与他之前的猜想互相映证，实验。
其他神机师也忙活起来。
一刻钟后。
“你，你怎么会懂这些？！”李火方满脸不可置信。
大乾最前沿的学术。
举钦天监之力，数年还未破界的难题，如今被一语道破了。
姜执安撒了个谎：“其实我平时也爱研究自然，探寻万物本源的规律，我将这门学术称之为……科学。”
“科学？！”
李火方浑身一震，嘴里反复念叨：“科学，科学，科学！”
神机一道，虽然涉足极广，包罗万象，可大多只浮于表面。
风水、卜卦、巫医、炼金等等等等，虽算得上精通，可只研究术，根本达不到姜执安那个层级。
分子！
他直接把世界拓宽了，这才叫格物，这才叫本质。
在场所有的神机师都沸腾了，一门新的流派，似乎就这么在他们眼前诞生了。
以儒家格物理念为基础，由钦天监从思想方面，拓展至具体的实物方面。
现在，姜执安彻底将其推上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上，而且是康庄大道，直指万物本源。
并为之命名。
李火方突然抱拳。
其他神机师弟子见状纷纷起立，鞠躬：“先生大义！”
……
墟界。
混沌不知起终，年岁无有代序，这里是墟界的最深处。
天空有一道如深渊般的裂隙，极渊中，缓缓浮现一只瞳孔，它不断转动着，努力想看清这片世界。
“规则。”
“多了，不属于这片世界的大道，为什么……”那眼里似有怒气和不甘，最终，还是缓缓淡化、隐去。
……
皇宫，养心殿。
大殿内，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倒映着殿内的一切，仿佛另一个世界。
永昌帝端坐中央，身披金线袈裟，宝相庄严。
对面，一位年轻和尚，面容俊朗，正专注地口念佛经，手中的念珠随着诵经的节奏轻轻转动，空气中弥漫着宁静与祥和。
“哗！”
年轻和尚手中的念珠，忽然断开，撒落了一地。
永昌帝惊醒。
“国师？”
年轻和尚念了句佛号，双手合十：“陛下，钦天监要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