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巫”的“学徒”
“但，艾尔莉丝，你不觉得我很可疑吗？”
坐在火车站旁的餐厅里，路明非提问。
被字面意思上的女巫迷了心窍后，路明非就和艾尔莉丝商量起了前往东大陆的方法，但还没开头，饥饿感就同时袭击了两位的大脑。
路明非这才察觉到自己的上一餐还是在汉斯书店里吃的。
将点菜的任务全部交给艾尔莉丝后，他还是压不住心底的疑惑，提出了上面那个问题。
在只听说过名字的遥远城市醒来，身边有着一个衰仔，即使衰仔身上带着父亲的信，路明非也觉得这个衰仔怎么看怎么可疑。
但艾尔莉丝就这样向他发起了邀请。
难道就不觉得他路明非是个坏人吗？
“嗯？一点点吧。”
艾尔莉丝低头在菜单上勾勾画画，反应敷衍。
“明非看起来很弱，所以可疑也没关系哦？”
那可真是谢谢你啊……路明非嘴角抽动，也是，即使暂时失去了不少记忆，艾尔莉丝也是比路明非高出两阶的序列7高手。
一只手打一百个路明非应该没什么问题。
艾尔莉丝把勾好的菜单交给了忙碌的服务员，抬头，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不知是不是失忆的缘故，和之前的温和清冷比起来，现在的艾尔莉丝要更加……
用路明非的话来说，娇滴滴的。
“还有呢，虽然明非平常的时候心里都是空空的，但看到我醒来的时候很开心。”
少女凝视着路明非的眼睛，让他有些心慌。
“听到我不认识明非的时候，又变成震惊中带着伤心。”
艾尔莉丝举起摆好的刀叉，笑容柔和，“所以我觉得明非不是坏人。”
她又歪头，浅蓝色的长发从肩上滑落，语气愉悦，“还是说，明非确实是想对我图谋不轨的坏人呢？”
解放本性之后，艾尔莉丝似乎展示出了腹黑属性……
路明非胡思乱想，不敢随便回答，无他，怕自己踩雷，只好选择他脑子里能想出的最佳战术。
转移话题。
“艾尔莉丝能看清我的情绪？”，路明非向来不自知他究竟是一个多好懂的人，像一本又薄又空的书，有些人甚至不愿意打开，更何况眼前的少女是“女巫”，对情绪的察觉格外强大。
“因为我是女巫嘛~”
点好的小食先端了上来，泛着香气的香肠和鲜嫩如少女肌肤的鱼片吸引了艾尔莉丝的注意，她欢呼一声，开始享受。
而路明非看着眼前少女的快乐，内心突然荡起些许暖意，他也不再纠结可疑与信任的问题，而是拿起一块新鲜的哈密瓜。
说起来，这异世界的物种和地球蛮像的嘛，是创世神偷懒抄作业了吗？
在美食面前，路明非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并没有停留太久，之后上的两份牛排更是煎得滋滋发响，就连路明非这没吃过细糠的家伙都能品尝出大厨的手艺。
吃完最后的甜品冰淇淋，路明非和艾尔莉丝都瘫倒在座位的靠椅上，发出满足的叹息。
多年后，足迹布满多元宇宙、已战胜自己命运的路明非回忆当初的那顿饭，也会无疑地确定一件事。
此时此刻，是初中那次打架后，名为路明非的死小孩收获到的第一份“确定的幸福”。
让路明非吃惊的是，他这一顿也就吃了10苏勒，拿出1镑的纸钞后还被退还了10苏勒，而他的马甲口袋里，除去被梦境老周扣掉的100镑，依旧还有足足1000镑。
按地球的物价来换算，1镑甚至抵得上700多元。
汉斯给他和艾尔莉丝留下了七十万的旅费！
也是，按《野生非凡者的忧郁》里的标价，一份序列7的魔药配方都能轻松卖到1000镑以上，汉斯还开了一家书店，看起来不算缺钱，只是路明非没想到会有这么富。
吃完饭，天色已经黯淡，但工厂仍未停歇，昏黄的天幕下，灰色的浓烟依旧滚滚，像是美好画卷上留下的污渍。
蒸汽列车晚上不发车，昨天还不知道这件事的路明非抱着被子里的艾尔莉丝在贝克兰德火车站附近的屋顶上缩了一晚上，今天他就吸取教训了。
看着身侧哼着不知名小曲的少女，路明非还是有些恍惚。
谁能想象到，前天的这个时候自己落在了一场非凡者聚会里，昨天的此刻便被女巫追杀到安全屋，而今天，他鬼迷心窍，打算和失忆的少女踏上东大陆之旅。
明天的黄昏，自己又会在哪里，经受着怎样的故事呢？
路明非心中，名为期待的小小种子开始发芽。
少女背着双手，突然往前走两步，又回过头来，侧着身子盯着路明非。
“我回答了明非的一个问题，作为交换，明非也来回答一个我的问题吧？”
“你问。”
“嗯哼~我和明非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同学？朋友？还是说……”
少女浅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她也确实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早就察觉出自身处于某种奇异的神秘学状态，有很多记忆回想不起来，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只是为名为艾尔莉丝的少女觉得逗逗眼前这个少年很有意思这件事找的拙劣借口罢了。
毕竟，她是女巫嘛。
路明非抬头，看向那轮若隐若现的红月，思索片刻。
在艾尔莉丝刚苏醒时，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可当时他想不出合适的回答，只能掏出汉斯的信。
但现在，他好像有了一个答案。
“艾尔莉丝，你是引领我进入神秘学大门的引路人，是我的老师，而我是你的学徒。”
路明非想起昨天上午艾尔莉丝带他亲手体验“学徒”的力量后，在屋顶上的场景。
当时少女是这样说的。
“明非，欢迎来到非凡者的世界。”
既然如此，她当自己的老师也没什么问题吧？说起来还是自己占了便宜呢。
于是路明非的回答意外地顺畅，都能和他那些脱口而出的烂话有得一拼。
但让路明非有些疑惑的是，眼前的少女突然涨红了漂亮的小脸，唰地一下转过头去，快步往前走去。
“嗯…还可以…‘魔女’的‘学徒’吗……”
她支支吾吾的，声音越来越小，若是开启灵视状态的路明非应该能听清，但常态的他确实听不见少女在嘀咕什么，只好迈步跟上。
落日与红月的光辉同时落在少年少女们的身上，平静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