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孙梓之邀
管事不在人心散，无麻运来工难行。
一言以蔽之，陈都今天又休沐了。
“现在搞成这样子，也难怪个个都对前景不看好……”
暗自吐槽之中，他离开了造纸工坊。
其他雇工也是多数离开，进城各种打听走动，反正就没有几个还能耐下心来蜗居修炼。
陈都倒不是耐不下心，而是已经考虑好如何把自己的底细合理地摆出来部分，所以开始有条不紊地进入实施的步骤。
再简而言之，他打算逆流而上，在现在开始着手画符卖符，做个符修小散户。
听起来好像有些扯，但其实可行性是有的。
首先，现在青玉城的符箓市场受到吴家倾销冲击，像何家这种老牌以符营生的家族都给打得懵逼，更别提那些散户小贩了。
近来许多小散已经开始陆续破产倒闭，要么是选择被吴家招安吞并，要么是选择出清转行换门营生。
在这种情况下，接手各种符材的成本很低，事实上，王三水近来也是频频出手，偷偷跟吴家抢食，所以还因此获知一个另外的情况。
有部分小散符匠，虽然生意也变差了，但由于吴家那些符箓太差，并没有破产倒闭，或者就此不干，因为他们还能做些熟人生意，从而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基本盘。
熬！
能熬多久就多久！
猎妖潮逐渐被鲜血熄灭的现在，吴家为了追求利润，迟早会停止这种倾销价格战的！
也就是说，陈都眼下也可以有样学样，透过接盘某几个小散的身家，再向王三水那边装模作样地做做熟人生意。
“不用到发家致富的地步，只需要保持在一个能买到丹药，能攒下来灵石去报工学堂的水准就行，而且正好何家的丹药生意那边急于开拓，现在都是按颗降价卖的……”
这倒不是他也跟吴家那边一样蜂拥而上，相反的，这是在照顾何家的丹药生意，促进他们的多元化进程。
——此前他修炼用的丹药，都是从何家的铺子买的。
至于王三水这边为啥在现在还愿意买他的符？买他那些预计会画得挺一般，顶多高出市面二三成的一阶下品基础符箓？
很简单啊，他之前都出地资助我了，不想前期投资打水漂，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
这很合情合理，毕竟地转房这个事情，陈都其实已经做完，对外的说法里面，那打点用的灵石就是跟王三水借的。
“花了两百灵石呢，王哥这‘前期投资’越来越大，现在停下来就是全亏了，所以只能继续踏着这个坑……话又说回来，让老汉帮忙联系的匠班子也不知道妥了没？”
地转房的事情，虽然托了那车马小老头的出力，还算顺利地解决，打点好之后成功替变成房契。
但是，那个青玉宗外事堂的家伙也算是翻脸不认人，等一切搞定了才告诉他说，上头时不时会审阅核查一下房地现状，要是届时看不到具体房子，不用说，肯定又得出一笔灵石！
“这青玉宗简直是掉进灵石堆里，还好，不用担心那家伙大嘴巴，毕竟这可不是什么能抬到明面的事情……”
陈都不由得暗自嘀咕，并寻思着待会要顺路问问那小老头。
然后，他的步伐微微停顿住。
此时此刻，阳光垂落这一条小路，其他纸坊雇工正常并不会走这边，因为距离城里其实有点绕，是以四下无有他人，显得颇为静谧。
不过就在前面，远远地，陈都就看到小路拐进大路的路口，好似有一个人影在那边逗留驻足。
看着还挺眼熟的……
他再度迈步，随着靠近，不由眉头一挑。
好家伙，换了一身绸缎衣服，人模狗样的，我都差点认不出来！
“孙梓。”
离得近了，他停下来，主动开口：“看你这样子，是专门在这里等我？”
“是啊，谁让你经常走这边，我就知道，在这里等你肯定等得到。”
听闻陈都的声音，正等得有些不耐，脚尖不住点着地面的孙梓，立刻就抬头看过来。
他现在可谓红光满面，腰杆都能挺直了，目光扫视着一如既往的陈都，就差咂嘴啧啧的样子。
“居然能知道今天这边的临时休沐，看来工坊里有内鬼啊！”
陈都并不意外这个，只是揣起手来，并无畏惧，显得疑惑地问道：“你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是觉得自己现在翻身了，想要过来讨回之前的场子不成？”
“呃……”
孙梓不由微滞。
一开始闻言是下意识有点生气，但迎向这边的目光，发现只有疑惑奇怪，并没有什么敌意，于是才会滞住。
但也没有停多久，他立刻摇了摇手道：“我现在才没有那么闲，过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想跳槽过来吗？”
“嗯？来游说我？”
陈都有些发愣，且不提他肯定不会过去同流合污，只是说另外一点就行。
他什么情况自己最清楚，现在何家这边的雇工，吴家谁都会收，就他自己主动贴上去，估计对方都不会要。
理由很简单，在已经有明面优势的情况下，没必要再雇佣他这个其实存在不可控的因素。
万一因此让青玉宗内某些人介意，那可是很得不偿失的！
虽然这种可能其实微乎其微，之前何家就没有因此遭遇到什么，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这边就一切麻的，他不干有的是人干。
现在看来，倒是我之前把吴家想得太没魄力了……
陈都正这么想着，就到孙梓开口：“不是管事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知道个中考量吗？”
“什么考量？”
得，这边根本没摸到吴家那显得没魄力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都不由暗叹一声，看在孙梓不是来找茬，而是想“拉”自己一把的份上，稍微给他掰扯明白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这样？”
上有所好，下必附焉。
上有所恶，下必循焉。
不需要全都厌恶陈都，只要有个别人显得介意，吴家这种生存在青玉城之中，仰仗青玉宗鼻息的散修家族，自然是循应着来的。
哪怕根本没有谁表露出这种想法，眼下的这种关头，谁也不会去凭空生事。
“呵呵，虽然你多半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什么单纯地想拉我一把，但也无所谓了，总之我也警告你一下，猎妖潮知道吧，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吴家那边可是罪魁祸首，所以好自为之吧！”
陈都轻笑着这么说，对于自己的处境显得洒然不在意，摆着手就离开这边，留下孙梓一个人在原地。
许久，他叹了一息。
“我知道他们其实也看不起我，但又能如何，反正何家那边已经不想待下去，还不如趁机抓住这个机会……”
虽然被吴家扶持当了个小管事，但孙梓当了那么多年孙子，对他人的轻视可是十分敏锐的，所以自然有察觉到对面的轻蔑不在意，所以他才会自作主张过来找陈都。
对于这边，他的情绪其实是复杂的，并不能说是正面，甚至于潜藏有负面。
但想要真正在吴家那边的工坊立足，还需要一个帮手，不是那些明面吹捧自己，暗地里依旧轻蔑的家伙，而是能平视自己，可靠有才的陈都。
当然，里面还掺杂着将陈都收为手下的念想。
不过现在这样，显然是不行的。
所以他叹息，他离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