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初见厉正
日头上升，渐趋中天。
新年初三有个好天气，更映衬着青玉城里的欢喜热闹气氛，到处都是一副大红火火的节庆色样。
陈都收回自己眺望的目光，转过来看向身前。
回来了啊。
此时此刻，他已经再次踏上青玉宗的宗土。
但见得一片安详，青山绿水，飘云闲雾，透着远离尘世的静谧，山外的热闹节庆只听得见得隐隐约约，仿佛与其互相隔绝，完全就不在同一个世界。
越是沿着这条正直道往前走向深去，便越是远离凡尘一样，抬头远眺而去，素白石道笔直深长，看不到尽头，仿佛直冲云霄。
而将目光真的往云霄上看，还能看到仙鹤挥翅，舟船飞行，甚至于显眼的破云灵光，是有人在御器疾飞，威势不俗，惹人艳羡。
一众散修底层，这辈子可能就会进来这么一次，自然是看哪里都觉得新奇，又很是战战兢兢，带有束手束脚。
互相一致的，是那眼里带有的期盼！
他们也想上岸升天，尽显逍遥脱尘！
就是很难，真的很难！
陈都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身份牌。
相比起其他同为挂学者的小黄竹牌，显得比较特别一点，是青竹的质地，其上写明的身份信息，也在上方多出一行颇为刺眼的文字。
早年弃录搁置，今转堂过籍待议。
工学堂第一千三百零八届符技学工……
他看得心头暗自感慨。
“果然啊，就算是之前被弃录，这个档案也卡死在这边，还好当初没有选择跑去其他宗城，不然到头来还得面临差不多的问题，白白浪费许多时间。”
其他宗城去倒是能去，就是路途遥远，要是靠自己两条腿，得走上很久，如果选择搭飞舟，又需要不菲的灵石。
反正就是会额外浪费许多东西，属于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还有其他一些顾虑考量。
摇了摇头，陈都不再多想，把牌子收起。
双手插袖，慢悠悠地走着，完全没紧张。
这么格格不入，看得众人，嗯，只觉得挺正常的。
且不提他本来就显得英挺不俗，很衬这个地方，而且他的身份早在山门发牌子的时候，众人就已经知晓。
人家这可是二进宫，当然是早有经验。
眼神感慨，却不敢言语。
队伍依旧在沉默中前进着，直到午时的时候，终于到了拐弯的地方。
往前继续走，不远处就是一座云雾缭绕的青山，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块青玉，名字便叫做青玉山，上面铺设的台阶，便叫青玉阶，走过那一段台阶，其实才算是真正踏入青玉宗的内门。
工学堂当然不会在那个方向，领头的青玉宗弟子直接拐弯向右，带着众人又走了一阵，林木开始变得深老，重重枝丫遮断阳光，路的左右树间，还有各种灵兽活动，俨然一副灵兽园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驭兽者的锻炼场所？
有课目定在驭兽的人不由想着。
“不用想得太多，不用质疑什么，你们只是来走个过场，然后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如此而已。”
冷硬的话语突然在队伍的前方远远传来，回荡在山林里面，让一路排开的大几百号人都听得到，一时间有不少人面色大变，显然是事先了解得不多。
哪怕是了解比较多的其他人，亦是纷纷脸色一沉，没想到这工学堂还没有走到，已经有人在戳破他们的侥幸与幻想。
领路的那弟子则显得有些惊讶，但旋即反应过来，对着前方远远地拱手，继而像获得什么传讯一般，直接一拍储物袋，有一片青叶般的法器飞出，涨到磨盘大，承载着人便头也不回地潇洒飞走。
隐隐的，还带有一副早就觉得不耐烦，认为自己是在浪费时间的架势。
丢失了带路者的一众散修，望着前面愈发幽深的林遮直道，一时间没有谁敢于迈步，全都踌躇不前。
这种情况，还真是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陈都这么想着，把双手伸出来，继而往前行去。
其他人仿佛就在等着这边一样，纷纷让开道路，让他顺利地从人群末段，直接越到最前面的位置。
树荫如暗，行似无尽，只有形形色色从左右流过，令人不自觉就会紧张焦虑，好像是走在不归路上。
所以本来紧跟着陈都的众人，步伐不知不觉间放慢了。
于是他想了想，也跟着放慢些许。
“这可不是什么正常应有的环节，我倒要看看，那位厉教习在玩什么花样……”
陈都如此想着，装作也有受到一点影响的样子。
到底只是一场空假，所以很快就走出林荫阴影。
眼前豁然一亮，一座宫堂屹立在眼前。
它占地很广，它显得荒废，它没有人气。
虽然巍峨大气依旧如初，可明显看得出来，这里平日里根本没有使用，顶多是有定时的清扫打理，是肉眼可见的形同虚设。
眼下外宫门大开，殿前广场在阳光铺洒下显得尤为刺眼，广场之后便是学堂本殿，一块大匾高悬门上，书绘工学二字。
匾下站有一人，负手背对众人，目光凝视那二字，背影显得沉冷如铁，格外不容忽视。
众人不敢怠慢，紧走小跑着入内，在广场上排开站好。
很自然而然的，陈都又被顶在最前面，于堂殿台下，眯着眼睛打量着前方默默装深沉的厉正。
第一感官，是不太好打交道。
第二感官，是……
“好了，既然已经报道完，你们可以回去了。”
就是这样敷衍了事，厉正头也不回，动作不变，那身黑衣甚至都没有额外多荡动一下，无比冷漠地开口。
众人顿时骚动起来，不由四顾张望，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潦草简单。
他们走了小半天的路，到底是为的什么？
要是从昨夜准备开始算起，这段时间又有什么意义？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自然而然不想离去。
“怎么？难道还得我亲自请你们回去？”
厉正这时候终于有了动作，侧身转过小半，目光掠扫全场。
这时候陈都才看清他的面容，虽有俊英，却如冷铁，硬漠严肃，隐隐一丝不苟，似乎相当看重规矩，可仔细看着又感觉不太对，有种好像故作姿态的感觉。
陈都暗瞥寻思，略有踌躇，只确定这家伙实在不好打交道，不知道是不是该先撤，之后再来徐徐图之。
连他这边都产生以退为进的想法，其他人被那目光扫过，更是个个打了个激灵，不敢再暗想耽搁什么，于拱手之中陆续退去。
踏出宫门的时候，门楣阴影掠扫而过，恍惚间，他们只觉得自己正在走进一条夜道，再也无法上岸沐日，前途黯淡无光……
“陈都留下。”
在这时候，厉正又开口补充这么一句。
众人动作一僵一滞，无形中便有微妙的氛围滋生。
所以，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本来已经选择以退为进的陈都，此刻步伐停住，在转回身时瞥着一应人等，能从他们的眼里品味到许久没见到的羡慕嫉妒，以及暗滋的嫉恨。
这些挂学者打底就是炼气三层，炼气四五层也有不少，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底气十足的陈都倒也没有太在意他们，只是暗自眯起眼睛，将目光放在厉正这边的身上。
其他人虽然心境波荡，但是并未久留，很快就走得一干二净。
厉正完全转过身来，缓缓走到台杆前，停在阳光里，显得居高临下，头向前斜看来，表情被阴影遮住。
“我姓厉名正，你可以叫我厉教习。”
“厉教习午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