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各有选择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厉正也是真的闲空，竟一直陪陈都坐着，一坐就是到晚上，完全没有插嘴的意思，这反而让陈都摸不着头脑。
这家伙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意图的落点是在选功之事上面，可又完全不插口具体的选择，实在是让人搞不懂……
“怎么样？选好了吗？”
看着陈都挪眼看过来，厉正便如此开口问道，隐约透着一抹不耐，倒显得有点后知后觉似的。
“嗯，在下选好了，就这门。”
陈都翻转书册，指着其中一门。
《五行诀》
全称应该是定玄五行功，顾名思义，修习五行，兼具并进，能够让人打下一个十分稳固的好根基。
当然，想要真的做到五行并重，把住平衡，可不是什么简单容易的事情，所以其领悟的难度其实相当高，并不适合一般人修习。
不过，比起书册上的其他五行功诀，如五行素罗诀，五行炼玄诀，仿小五行典诀等等，却是又是显得容易的，属于一种最为朴素基础的情况。
“嗯，不错，五行诀所需要的灵根，是五行平整之灵根，你作为最普通的九品，正好就是平得丝滑，同时它的难度对你而言，也算是刚刚恰好。”
厉正先是对此赞许，继而又露出有些耐人寻味的目光：“同时，作为一门堪称本功的基础法诀，它的可拓展性也是十分高，看来你还有着一点野心啊！还有，它所需的突破灵物是五样五种，光是炼气期内就需要三轮十五种，你能负担得起吗？”
“不瞒厉教习，在灵石方面的话，现在的确是还有些拮据，不过因为房子那边是用了点巧的，所以倒还有些盈余，目前的话，勉强能先买其中一样，至于其他的，慢慢来，总归能凑到的。”
陈都略有迟疑，继而坚决，口吻加重，显得势在必得：“毕竟这五行诀还有着额外附注，说是练得好的话，能往提升灵根资质的方面偏拉，所以我想试一试！”
如此说着，他紧紧盯着对面，一副生怕反驳的样子。
事实上也不全是在装，因为书册上的这种标注有些刻意的样子，虽然仔细看着，并不是在近期才标上，但厉正这家伙那毫无多嘴的表现，就像是顺水推舟，自己无需多力。
且试他一试！
然后，没试出什么。
“你倒是挺敢想的，真是狂妄！五行诀虽说的确是有那种发展潜力，可其相关衍生的一系列一阶法诀，却都无有如此标准，显然就不是炼气期可以幻想……罢了罢了，怎么选那是你的事，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
厉正很随意地挥了挥手，一副你就给我那么多灵石，还不值得我替你考虑指教太多的样子。
不过，这边的心情似乎还行。
为什么？
因为自己主动把房子的事情告知，表露初有信从，交托把柄的表态？
真的有这么简单？
陈都疑窦重重，但表面不露异色，只是显出正常的迫不及待，迅速走完兑买功法与灵物的事情。
《五行诀》一册，六百块灵石。
木沙玉一份，五百块灵石。
再加上前后的各种支出，在青玉宗工学堂这边，他总体已经花费超过一千五百块灵石，而且在之后还要持续投入，完全就看不到底，哪怕是现在还有些积蓄，也难免露出真挚的肉疼之色。
还好的是，赚灵石的事情已经有着落……就是表面上不好大手大脚的，啧，吴家那边到底啥时候结束符箓倾销啊？
猎妖潮都退得差不多，就别死撑了啊！
搞得我摆在表面上的小生意，都不能做大做强……
星夜之下，离开外事堂的陈都，不由对吴家那边腹诽嘀咕，显得十分不满。
当然，这不耽搁他很快就转移注意力。
哈哈，功法终于到手了！
马不停蹄地赶回城外的何家纸坊，何光正好来这边，碰到他正要打招呼，结果人嗖的一下就没了影，让其抬起的手当场僵在原地。
啪！
门合落，栓卡住。
陈都扫视着室内三轮，这才兴致勃勃地坐到椅子上，从储物袋里取出那册功法。
“仅可己阅，不可撰写，一次即毁，切记切记！”
在书册之上，有着一圈封条，上面写着十六个血红大字。
仔细看着，竟像是符纹似的，但陈都再琢磨，却发现并不是。
字当然不是虚晃假吓的，但它并不是符纹，而是另外一种禁制，更贴近器道那边。
虽然他有心保留下来仔细琢磨，但如同它上面所写，一次即毁，是保存不下来的，所以陈都也只能舍小取大，并没有强求。
毕竟他炼气三层很快就要修满，需要趁早琢磨功法，为接下来的突破打实基底。
深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下来情绪。
撕～
封条撕断，书册翻开。
“谓五行者，天地万象之基，一应事物，循根究底，可至五行，其谓金木水火土，相生又相克……”
“人亦具五行，聚现于五脏，发散于六腑四肢百骸，谓肺是金，肝是木，肾是水，心是火，脾是土……”
“力源于法，先淌于身，后浸于神，神者，思也，喜怒哀乐怨，亦有五行照应……”
种种相应妙理阐述云云，因其简概，所以晦涩，可陈都却看得流连忘返，不住点头，时有恍然之色，偶尔才有不明疑惑。
简单地说，照本宣科是很简单的事情，甚至只要让他琢磨个五天时间左右，然后修为到顶灵物到位，他便能轻易沿循突破！
打磨桎梏？
不存在的！
今日之他，悟性愈发超常，可不是六年多前刚入修仙界时可比，早就不是人们印象里的那般情况。
所以，他理所当然并不满足于照本宣科。
首先，需要先接驳进汇入人敕符理之后，其实已经改了少部分框架的炼灵诀，再来就是根据自己的情况，进行着各种新的调整。
谁说一阶功法就没法育壮灵根，我还真就不信了！
何况，我研习五行令化之符，五行基础之符，正好都是五行的符理！
能加都加，直接塞满，看它怎么不行！
陈都目标坚决，充满动力，继续奋发。
夜渐深邃。
与此同时。
青玉宗外事堂内，籍事分堂口里，某处档案室中。
厉正在繁杂的诸多籍录里面，翻找出陈都的房地转档记录。
“呵，倒是还算识趣，否则在后面说不得会因此有些小麻烦……”
心里这么想着，厉正取出分堂的专用笔来，在相关的转档中增添上几行字。
“有地无房，念其为本门弃录，悟性非俗，且无自弃，行彰笃志，可堪期许，故如律令，允可其地转房，以为工学之用！”
收了你的灵石，也要办样实事，希望真的会是可用的一手吧。
重新收起转档，厉正这么想着，迈步走出房门。
亦是与此同时。
青玉宗，内门大殿侧旁。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此踱步悄行。
位于后位的身影躬身谨慎，明显身在下位，此刻小声地传递着话语：“……堂主，关于那陈都报学之事的始末，大体就是这样。”
“好，接下来继续盯着，切记不要暴露。”
前面之人这般说着，正好走出完全的阴影，有稀疏的月色杂糅灯光，照亮了其的面容。
身高却显瘦，方面又柔颌，一尺长须垂鬓落，在夜风里面微微飘荡，掠过胸口处，能看到这边的衣物绘有剑型卫如意之纹路，隐隐充斥着刚正肃杀意韵。
如果厉正此刻在这边，便能一眼认出他，正是那青玉宗执法堂的堂主，筑基中期的范柔洋！
此刻堂堂的范堂主范筑基，却是十分关注陈都一介炼气三层的事情，今日过来走过场，无法再掩盖报学之事，立刻就被暗目注意到，是早就差人关注，自然能迅速调查到大体始末。
范柔洋眼睛微眯，隐隐带有寒芒……
“柔洋，怎么在此鬼鬼祟祟？”
伴随着沉稳的声音传来，有一高壮者从天而落，收敛御器，眼显诧色。
其人年有二百，却未见一丝老态，端是年富力强，面容板正，含带威色，不怒已厉，显然是久居高位之辈，此刻虽然只是随口询声，却也让人不敢轻慢。
范柔洋与其后麾属立刻正色行礼，毕恭毕敬，一丝不苟，齐声唤道：“参见长老！”
长老，姚长老，姚怀民！
当年将陈都扫地出门之人！
“禀长老，情况是这样的……”
范柔洋说着，似有顾忌，要改为传声。
“直说便是。”
“是。”
“简单地说，就是那后生陈都，已经挂靠进工学堂，嗯，是那边现在支持堂事的厉正厉教习简批而进，今日还带其去选功定玄。”
“哦？他到底还是要回来，吗？”
姚怀民至今都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之事，那进退有据不慌不忙的年轻少年，那在自己决意将之扫地出门时，其所露出的神色。
惊讶是有，不甘也存，但内底却又沉定，似乎早有预料，俨然断定自己的决意，所以并不曾卑膝求恳，只是领命受从。
有才又有志，不动也不摇……
“到底还是选择卷土重来啊，真是年轻人有志气！”
“长老，属下在此斗胆说句不恰当的，您在此前……”
“无需多言，我辈修士，修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当初是我决意将之弃录，亦是我决定放任他在城中摸爬，现今依旧没有后悔，同理，对此后之事，亦不会有愧有迟疑。”
“是，属下明白了。”
范柔洋心头大定。
本来他都想着，要是姚长老仍旧有着爱才之心，那自己就要来个越俎代庖，将可能的威胁扼杀于萌芽之中。
这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情！
越是有才有志，越需要尽早斩草除根……
姚长老目光幽远，但却开口叮嘱：“话虽如此，当今却是多事之秋，不宜妄动，免得被人抓住口舌把柄。”
“属下省得。”
“那便去开始安排吧，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先做好规划打算才是妥当的。”
“是。”
范柔洋应声退下。
这处阴影的边缘，便只剩下姚长老单独驻足，似乎是在唏嘘扼腕。
接着没过多久，有道身影御器匆匆，掠过这边陡然急刹，随即落地近前，行礼拜言：“长老，宗主差我来寻你，说是有要事相商，还望您立刻赶去祖师堂。”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徐长老他们呢？”
“都已基本到齐。”
“嗯，我这就过去。”
说着，姚长老御器而起。
临走之时，瞥了一眼工学堂的位置。
徐老鬼，你到底还是忍不住出手吗？
哼！
想要借用陈都，让我在这时出错，未免有些太小看我！
不过，他应该也只是顺水推舟，毕竟算算时间，陈都那后生也该在这两年做出决断，可惜，可惜……
心头工于心计，又难免觉得遗憾。
灵光飞掠之中，但见月明星稀，而后，有云自东方来，春雷开始震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