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工学再开
二月中。
阳暖花开。
陈都刚刚结束修炼，正画着符恢复心神。
然后。
储物袋里的那块身份牌又在显存在感。
“来传讯了？”
陈都面色微变，将之取出观看。
“得令讯者，即刻归返宗堂，不得有误！”
呵，口吻比起上次倒是宽宥许多，没有什么逾期除籍之类的狠话。
陈都心里嘀咕，收拾了一下屋子，便推门而出。
老一套请假进城流程。
此刻的青玉城里，可以说是一片和谐，除了多出那些值守巡视弟子，一切看着跟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因为人们已经迅速地习以为常，知道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做，然后就不说不做，只当不存在，毕竟这日子该过还得过下去。
“虚饰的繁华下，是躲在暗中的青玉宗执法弟子……”
陈都在匆匆行进里面，瞥着街道的阴暗角落。
虽然那帮内门执法弟子藏得很好，大部队由明转暗地盯梢着各处，稳固着他们的虚饰，但在他的眼里还是藏得不够深。
主要是不够精锐。
“负面情绪在冒泡，看来这帮大爷是横贯了，现在让他们当老鼠还个个挺有怨言的，啧啧，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执法堂主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陈都腹诽着嘀咕着。
匆匆步伐，直趋宗堂。
途中自然汇合其他人。
怎么说呢？
触目可见的一片敬畏，便是极个别炼气六层者，碰到他也陪笑着退步避开，于无形中礼让为首。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听说了统考那晚的事情。
以一敌千！
面对那般人数的同阶者高阶者，完全就不怯场，还正面击败将近六层的梁峰，并反客为主，居然还能从对面要到赔偿，最终让一应人等作鸟兽散。
怎么说呢？
为了不让自己的面子受损太多，那些好脸面的家伙遇到人打听，便使劲地抬高陈都，好显得被吓跑的自己是理所当然。
于是乎，在工学堂这边，他现在可谓是风头无两，再加上面对厉正那教习也敢不卑不亢的姿态，更是让同学者敬佩敬畏。
什么？
互相勾结？
有胆气有武力，那算什么勾结？
应该叫合作！
反正就是，虽然不再是放在火上烤着的情况，但却变成另一种受人注目，是被摆在桌上供着！
明明是想着能低调就尽量低调的，结果可倒好，挂进着工学堂还不到两月，已经是这么花枝招展！
真可谓计划赶不上变化，越繁多精密的预思盘算就越容易出纰漏崩盘，有时真是不如简单地走一步看一步……
陈都暗露着死鱼眼，似有弥漫而出的迹象，心里默默叹息感慨不断。
很快地，就到达工学堂。
一个个挂学者到了这边之后，又开始战战兢兢，不敢直视正故作深沉站在堂前台上的厉正。
“进来吧。”
看人已经到齐，这次没有什么关门伤人的戏码，厉正只是普通平淡地开口，继而转身走入堂内。
一道道目光投向“合作者”这边，陈都暗自翻了个白眼，揣端着手率先出列，然后其他人按照丹器符阵兽傀等等的排布跟上。
工学堂嘛，当然是以百艺百工来排座次的，这些挂学者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有了上回的经历，回去后自然是想方设法多打听，然后才知晓其实讲究还挺多的。
除了这个排座次的事情，还有……
“依席入座，不要耽搁。”
厉正坐回上首教习位，那一张宽长桌子的两翼，此刻放满各种书籍卷轴，中间还放着一应微缩事物，显得密密麻麻，十分敬职敬业。
而在下方殿内，一个个蒲团席位伴着小桌与文房四宝，在两侧均匀排开，那抵近殿中的四角前位，自然就是丹器符阵的区块，再根据百工百艺的相近相似度，于四着其后扇匀分布。
像是符箓这边，便有着丹青，绘画，造纸，研墨等强相关的，边缘再散布着与其他四大艺有所交错的技艺，似种植，鞣制，雕刻，鉴宝等等。
陈都当仁不让被迫无奈地跪坐在符箓这块的第一把交椅上，还好是在左侧次位，中间隔着个炼丹的，否则一转眼就要看到厉正那张脸，真的是倒胃口。
其他人就挺简单了，每一技学根据修为高低依次落座就是。
然后。
针落可闻，寂静无声。
厉正扫眼正襟危坐的众人，颔首开口道：“接下来一段时日，本堂将会重新展开工学教习之事，由我负责给诸位传授那百艺百工之道。”
哦？
还有这种好事？
虽然能留下来的都有两把刷子，并不是纯挂靠搞买卖的，但不得不说，在底层学到的东西，跟在道廷宗门学到的东西，那其实是两码事！
别的不说，似那符箓，底层市面流通的传承都是些十分普通基础，只要能画出流通符箓便算成功的情况，而在宗门这边，良质符箓都算是一般，优质才能说是出色！
劣质，流通，良质，优质，然后还有巧制，妙画等等……说实话，陈都在知道符箓的质量分层后，是很想吐槽的。
看看炼丹那边多简单啊，有无丹纹确定好坏，丹纹最高是九道，越多就越好，一目了然。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符箓这种玩意，它没有这般可堪标准的表征呢？
甚至于造诣越高的符师，他画出来的符就越迥异寻常，导致不同符师去画同样的符，能搞出各种特化分岐……当然，法器阵法那边也有类似的问题。
哼！有这种好事才怪了！
在其他人忍不住心生期盼时，陈都在心里默默嘀咕，表面上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缄默沉静。
果然，厉正接着就开口道：“当然，鉴于百工百艺繁杂浩多，只我一人之力，未能尽知尽习全部，所以接下来的学习，还要以诸位自己钻研为主。”
说着其手一挥，左右堆放的书籍卷轴便发散微光，飞起掠出，落在众人桌上。
这手驱御之术还真不赖，虽然也有众人分区明确的缘故，但百艺毕竟基数摆在这边，细分下来每一行的人数还都不一样，所以是很考验水平的。
很强啊，这家伙……
管中窥豹，陈都暗凛。
然后拿起到自己分到的那本书一翻，嘴角顿时忍不住微抽。
即便是有所预料，知道青玉宗不会那么大方，但这玩意还真是基础得可以啊！
对于那些符工确实能够补好基础，可在场哪里还有那般新手嫩雏？就连种地的，那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
在场众人无不露出失望之色。
厉正可不管这些，只一板一眼地开口：“课业安排的情况便是如此，同时，今后诸位每日上午需按时准点到来，进习半日功夫，中午时还会有随堂测验……”
话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拉长，令众人面色均是微变。
不用说，不合格，还是开除！
这临时抱佛脚的门面让他装点的，着实是敷衍又严苛！
陈都继续腹诽着，然后装作翻看书籍研读的样子，实际上却已经在暗自琢磨自己的事情。
像是《五行诀》啊，五行基础符箓啊，符术的云箓化啊等等，他现在有大把的方面需要琢磨。
这样正好堂而皇之地翘班！
上午需要早到这边嘛，那晚上就得早休息，下午才放学嘛，那回去都已经傍晚了，中间可不正好就是修炼画符的时间？
相信何家会理解的。
灵石薪酬也能照拿！
毕竟在中间时段还要帮何家钻研养颜符的简版化呢！
虽然于情绪面上，对厉正与青玉宗有许多不满，但实际上对陈都的影响却并不大，甚至可说没有，反而还能让他钻空循缝地获得方便。
所以这边迅速进入状态。
可其他人却没有这般好心境。
平日里可是有工作的！
不干活哪有饭吃哪有灵石花？
可现在这么一搞，那就是占据了自己大半的时间，而且稍有不慎还要被开除，简直是没良心没天理，偏偏工学堂在正常情况下，还真就是这般运行模式，想从道律的方面挑刺都挑不出来……
唉！
众人的哀叹声默默，为了不让上个月与之前缴纳花使的灵石白费，也只能接受这种现实。
堂殿中再度变得针落可闻，唯有偶尔的书页翻动声，能勉强带来一点生气。
时间缓缓流逝，抵近中午时分。
从工学堂之外的正直道上，此刻快步走来一道身影，大咧咧地闯进来，左顾右盼着，不时颔首又不时摇头。
本来正端坐得好好，满脸严肃的厉正远远看到后，当即变色，忙不迭地起身，躬着小跑，从陈都的面前掠过。
这家伙那过于卑躬屈膝的架势，还让他以为是看花眼了，都忍不住分神往殿外那边瞥去。
然后就真的看到厉正面带媚笑，已经迎住那个来者。
嗯？
我本来已经够厌视憎看你了的，没想到你还能跌破我的认知下限？
不，不对，这家伙，装的？！
这是有意在我的面前，在他人的面前，表现得如此前倨后恭，好让别人产生轻视蔑视的心理！
真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陈都便顺势装作一时忍不住微愕停顿的样子，而那厉正果真在暗瞥过来，观察一应人等的表现。
心中满意。
呵！
可笑，你的情绪端倪，在我面前可谓毫无遮掩！
虽然陈都还是没有能突破框架，变演出法神，但是这感知情绪端倪的能力，现在含括是越来越广，负面情绪之外的也能琢磨到！
然后，他默默支起耳朵。
可惜，并没有听到什么。
有人施法隔音了！
所以只能看到那两人主下分明，一前一后停在门槛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