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有罪
“好了，朕就给琳你这孩子一个面子。”
有些宠爱的看了眼琳迪斯，提奥多雷转而面无表情的看向雷因。
“你有什么就说吧，朕倒要听听看，你有什么要说的。”
“谢陛下。”
欠身一礼，雷因深吸口气，略一沉吟，直视提奥多雷。
“我，雷因·弗里德里希·加兰特，有罪。”
一瞬间，议事厅内充斥了错愕和疑惑。
提奥多雷明显一愣。
伊奈丝和巴蒂则是呆住了，眼中的愤恨都被茫然替代了。
阿德里安和伯努瓦原先都是警惕的看向雷因，这会儿也愣起来。
余下文武众臣里，大多也是这样的神情。
唯有安东尼奥眼睛猛地一睁，目光一闪，转而闭上。
至于琳迪斯，她自始至终面色沉凝的沉默。
这一切都在雷因的预料之中。
不说以往印象，光是刚刚看到的，他足以判断，提奥多雷感情用事，优柔寡断。
再加上是个皇帝，肯定免不了独断专行的一面。
在这种人面前伸冤，上来就说自己无罪，对方说不定会被激怒，从而听不进去任何话。
不如说反其道而行之，以退为进。
这样才更有可能让对方思索起来，发现他所说“罪行”不对劲的地方。
“我有无知之罪，身为陛下随行护卫，第一次来休伦古堡，却到现在还不知道陛下住在哪间房，珠宝安放在什么地方。
“我有亵渎之罪，明明不知道陛下住在哪里，珠宝在何处，却如同神明一般知晓一切，从而刺杀陛下，偷盗珠宝。
“我有贪婪之罪，刺杀不成，利令智昏，偷盗珠宝。
“我有愚蠢之罪，刺杀失败却不想着逃跑，反而回到住处，将珠宝藏在床下，等候禁卫军前来捉拿。
“我有自大之罪，区区一名小队长，行刺偷盗却有意在几十人面前耀武扬威，使得这么多人看到。
“我有无能之罪，不会藏匿行踪，被这么多人看到，又被生擒。
“我的罪行罄竹难书，还请陛下重新思虑，重定罪名。”
议事厅一下子静的只能听见粗重的呼吸。
呼吸平稳的，只有雷因、琳迪斯，以及打瞌睡的安东尼奥。
片刻后。
“……你叫什么？”
眉头皱成一团，提奥多雷盯着雷因，沉声喝问。
“雷因·弗里德里希·加兰特。”雷因不卑不亢。
“雷因·弗里德里希·加兰特。”
完整的重复一遍，提奥多雷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也更沉，“朕记住了。
“雷因，朕没有理解错的话，你不是在说自己有罪。
“你是在为自己辩解。
“你是说抓住你，将你人赃并获的伊奈丝、巴蒂，还有……
“总之，这么多人，包括朕，都是在冤枉你？”
他的眼睑泛青的位置开始泛红，不过眼神却流露出思索。
提奥多雷明显有些愠怒，雷因却不慌张，这个皇帝本来就是容易冲动的性格。
关键是如自己所料，对方把刚才的分辩听进去了。
但接下来的分辩，他还没出声就被打断。
“对！陛下！他就是这个意思！”
伊奈丝尖叫起来，“陛下亲眼见到他刺杀、偷东西，他这是想抵赖！”
巴蒂也尖叫，“对！他就是想抵赖！仗着自己是白银之锋的人、仗着琳迪斯姐姐在这里，他就是想抵赖！”
两声尖叫后，很明显的，提奥多雷脸颊都开始泛红，眉毛竖了起来。
见此情形，雷因有些无奈。
这皇帝耳根子太软了，只是听到尖叫，明显忘了他的辩解。
不过雷他却依旧不慌张。
“我有罪”，只是第一招。
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尖叫着的伊奈丝和巴蒂，杀意在眼底一闪而过。
转而若无其事的看向皇帝，雷因准备展开下一招。
“你叫雷因是吧？”
突然，阿德里斯开口了。
“昨晚我不在场，但事后从部下的汇报来看，那些赃物都是在你的房间翻到的。
“你说你有冤屈，这些东西怎么解释？
“难道你想说，我们禁卫军的人陷害你，故意把赃物放在你的房间？
“我承认，白银之锋威名赫赫。
“可禁卫军平时也是很忙的。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心情，抽空陷害你这个无名小卒。”
这话里话外，明显带些不耐与质疑。
雷因认得阿德里安，伊洛古堡的护卫工作全部由对方负责。
也想到过伸冤免不了波及禁卫军。
军中护短是常态，他想过阿德里安会回护自己人。
却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剧烈，仗着统领身份，直接强压他这个无名小卒。
意外之下，雷因假借向阿德里安行礼，拖延了下时间，飞速思索起应对方式。
突然，琳迪斯上前一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少女半个身子挡在雷因面前，直直看向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统领，我有几句话想问伯努瓦中队长，可以吗？”
眼神一变，犹豫了下，阿德里安往后坐了点，靠上椅背。
“伯努瓦，出列。”
命令之后，他目光偏开。
“琳迪斯殿下问什么，你答什么。”
“……是。”
也是有点犹豫，他身后那名中队长行礼后，上前几步。
“琳迪斯殿下，您请问。”中队长惴惴道。
“伯努瓦中队长，辛苦了。”
客气一句，琳迪斯一手背向身后，点头沉声。
“我想问，你亲眼见到雷因骑士……擅闯陛下的寝所？”
大厅之中，两人眼睛一亮。
一个是很困一般，时不时打盹的安东尼奥。
亮完之后，老人再度打起了盹。
另一个是雷因。
两人都注意到，琳迪斯用的词是不是“行刺”和“偷盗”。
而是“擅闯”。
一个词的变化，整件事的性质瞬间变了。
眼睛一亮后，雷因眼神一动，看向琳迪斯背后。
刚才，少女的手背在了身后。
不知何时，那只白皙纤细的小手里，握了一节羊皮卷。
羊皮卷泛着魔力微光，仿佛活了过来，低语着什么。
“这……殿下，我确实没有亲眼见到。”
明显没察觉琳迪斯换了个词，伯努瓦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看向桌对面。
“我听到伊奈丝夫人和巴蒂少爷说……”
没等伯努瓦说完，背在身后的羊皮卷微光一亮，琳迪斯沉声打断。
“听到他们两个说？
“禁卫军乃陛下最后一道防线，身负帝国重责，未查清真相，只是听信一面之词，你胆敢动用重兵，惊扰陛下？
“难道随便来个人告诉你，说巴蒂擅闯我的寝所，你也要来我的寝所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