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城
整个乌榜镇统统运转起来。
张家。
整个府内没有昔日欢声笑语，下人们脚步又急又轻，生怕惹到库房口的官差。
“快，手脚都麻利点，缠身蛊草呢？”
官差每念到一份材料，下人便急匆匆地放入门口大箱中。
管家借着空隙让婢女递上一盏茶。
“大人，请用茶。”
秀丽的婢女身子微低，将茶托举到官差胸间。
“喝什么茶！耽误大人要事，脑袋都得掉下来。”
官差丝毫不给面子，打翻茶盏。
茶盏倾倒，茶杯滑落，没有水渍，而是一抹金黄。
官差眼睛一亮，手掌轻轻盖住婢女手掌，“好茶，张家不愧是大族，待客有道。”
管家适时说道：“大人，差不多了吧。”
官差整理手中名册，除第一张写着万里追魂仪式外，其他都写着人名。
将名册收入怀中，官差清清嗓子，“还差一枚丹药，固基丹可有？”
管家听此眼底冒火，真是贪得无厌，脸上却露出一副媚笑，“大人索求，岂敢不给，一切都是为了乌榜镇的百姓。”
“没错，一切都是为了百姓们。”
...
四个大箱子被官差抬上城楼。
“大人材料已备齐。”
“玉书兄如何？”
县令端起茶盏，抿上一口。
荆玉书起身掀开箱子，粗略扫过，对着县令微微点头，“可以开始仪式。”
在荆玉书的指挥下，捕快们将箱中材料按照斗魁摆放，并将两颗半人兽头颅放置于天枢和天璇上。
荆玉书凝神叩齿，端坐调息，闭目静思，口念魁字，掐左边食指第二节。
左手掌中浮现七星，大喊：“天星所指，洞察幽冥”。
地面上的材料，连同掌中七星一同消失。
乌榜镇内升起道道光束，白光如炬，通天彻地。
“这...这不可能。”
乌榜镇内数十条光柱，其中大头在各个大族中，零星散落在百姓家中。
“十二，十三...”
“大人，仪式可有问题？”
旁边三四个大族家主围着荆玉书问。
“不用数了，照其杀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大人，其中必有误会。”
张家家主率先下跪，后面整齐跪上三排。
县令重重将茶盏放下，冷眼看着这群家伙。
“事后再听尔等辩驳，现在阻挡者格杀勿论！”
“是。”
络腮胡捕头带着十余捕快急匆匆下城楼。
...
李正青此时正待在距城门千米外。
“正青快看，天亮了。”
远远望去，乌榜镇里的天空被一道巨柱洞穿，如同白昼。
“老天爷出手了。”、“苍天有眼”、“香儿，你在上面好好看着，我多杀几个替你报仇。”...
不少感性地相拥痛哭。
此时城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支由各大族护院、家丁组建的军队，为首之人骑着高头大马。
队伍直直杀入半人兽群中。
李正青感觉时机成熟，连忙爬起来招呼众人，“大家伙，有仇报仇，没仇立功，随我杀。”
心中默念强化，山河气充盈四肢。
甩开臂膀，边跑边投石头，对冲的半人兽群被凿开第一道口子。
提着牛兽长角，一顿旋转后，砸入兽群。
柴刀越砍越快，刀身上遍布缺口，猛劈在半猪人脑袋上，刀刃深嵌在头骨中。
索幸柴刀一丢，提着拳头便干。
一记爆肝拳打飞扑来的半人兽，拳如重锤，脚如长鞭，整个身体越动越有力。
左肘挡住半人兽啃咬，右拳以骨折为代价贯穿其脑袋，李正青甩甩手，转瞬间伤势恢复。
以伤换死，凭借着一股莽气，李正青带着队伍凿穿整个半人兽队伍。
俯瞰整个战场，两支队伍仅被三两头半人兽隔着。
一阵乱冲后，平时吃不饱的代价出现，一晚上农夫们心态大起大落，又跟着下山、冲阵，起先可以借助仇恨猛冲。
现在大仇得报，加上饥饿，整个农夫队伍开始显现出颓势。
“啊！”
一头半人兽将队尾农夫扑倒。
“孽畜给我死来。”
同伴见状赶忙回头，提刀驱赶，但也因此掉队。
冲锋队伍失去速度，一个农夫要同时面对三四头半人兽，整支队伍在被逐渐蚕食。
李正青一脚踩爆一颗半人兽脑袋，抹抹脸上的血。
队伍后方的骚乱他也注意到了，他自己一个人往回冲还好，但八十余人，奈何船大难调头。
“杀。”
一头枣色大马跃过半人兽群，稳稳落在李正青面前。
一身白里配红的铠甲，内衬隐约可见青色官服，方正脸庞，两条浓眉，一股威严扑面而来。
“小子不错，我是乌榜镇县尉，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李正青一记后撩腿荡开后背敌人，口上喊道：“是，大人。”
“大家伙，县尉大人来了，我们再往前冲冲就安全了。”
“哦！”
整个农夫队伍士气扭颓为正，沿着世家家丁队伍撕开的口子步入城门。
“这小子，实乃可造之才。”
县尉忍俊不禁，他十分欣赏李正青打着他旗号提士气这件事。
相反厌恶地看了眼身后的家丁队伍，“哼，各个吸得膘肥体壮，结果还不如一介农夫。”
想来再死上百来人也无伤大雅。
县尉就骑于马上，指挥着家丁队伍战斗，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也不是完全没动手，他偶尔会驱马救一些陷落的农夫，并将其送至城门口。
“啊！”、“呀！”
农夫第一次离地飞行，整片战场传递着其高歌声。
尽管县尉用巧劲抛，直接落地也没事，但容易被吓出个好歹。
有两个家伙已经抖动身子，低头念叨“我是鸟。”，“鸟”
李正青于城门口将其稳稳接住。
“呼，谢谢小先生，我自己来就好。”
见其语气坚定，李正青也不好继续举高高，将其缓缓放下。
结果这家伙两腿软得像纸片，落地便倒。
幸好李正青及时搀扶住，不然一头下去，保准又是头破血流。
将众人安顿好后，李正青开始清点人数。
“孙大福”、“黄二狗”...
来时一百一十三号人，冲到现在队伍只剩下八十一号人。
八十一号人身上各个带伤，庆幸的是仅有一两人缺胳膊少腿。
想想也是，这种烈度下，缺胳膊还好，缺条腿下一刻便淹没进兽群中。
李正青正感慨着战争的惨烈，突然城内一阵爆炸声，紧接着地动山摇。
“众生平等，万物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