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银发浪潮呼啸而来
1.1.1 何为人口老龄化
人口老龄化通俗的理解是老龄人口在社会总人口中的比重持续增加的社会现象。造成这种社会现象的原因有两个：其一，由于人类经济的发展，科技的进步，医疗条件的改善，人口预期寿命不断延长，自然老年人数量就会变多；其二，现代教育的发展，对自我价值的追求，经济社会压力的增加，使年轻人不愿生育，人口生育率下降，总人口中年轻人数量逐步减少，老年人数量增加，人口老龄化由此产生。
从本质上讲，人口老龄化是社会人口结构变化的一种必然趋势。当社会的人口结构变化达到一定临界点，老龄人口在社会总人口中的比重增加到一定比例时，人们将这样的社会现象称为“人口老龄化”或者“老龄社会”。
发达国家一般将65岁以上的人定义为老年人，而发展中国家多将60岁以上的人定义为老年人，中国目前仍以60岁作为老年的起点年龄。1956年，联合国发布了《人口老龄化及其社会经济后果》报告，提出了人口老龄化的衡量标准，一个国家或地区65岁及以上老龄人口数量占总人口比例超过7%，意味着这个国家或地区进入了人口老龄化。1982年，联合国在维也纳召开第一届老龄问题世界大会，大会通过的《老龄问题维也纳国际行动计划》中进一步提出，60岁及以上老龄人口占总人口比例超过10%，表明这个国家或地区进入老龄化社会。
人口老龄化依据其程度可以划分为：轻度老龄化，65岁以上老年人占比超过7%，或60岁以上老年人占比超过10%；中度老龄化，65岁以上老年人占比超过14%，或60岁以上老年人占比超过20%；重度老龄化，65岁以上老年人占比超过21%，或60岁以上老年人占比超过30%（见表1-1）。
表1-1 老龄社会界定标准
① 刘厚莲. 世界和中国人口老龄化发展态势. [J]. 老龄科学研究，2021，9（12）：1-16.
② 杨燕绥. 于淼. 深度人口老龄化社会的积极社会保障政策[J]. 中国人力资源社会保障，2021（06）：38-39.
1.1.2 人口老龄化趋势
从世界上看，根据联合国发布的《世界人口展望2022》报告，2022年底全球人口达到80亿人，其中，60岁以上老龄人口达到10亿人，占全球人口总数的12.3%，65岁以上老龄人口达到7亿人，占全球人口总数的8.9%[1]。显然，我们的世界已经进入了人口老龄化时代。
然而，人口老龄化程度各国不尽相同，发达国家和部分发展中国家人口老龄化程度较重，一些经济欠发达的国家和地区，人口老龄化程度相对较轻。例如，20世纪40年代，美国65岁以上人口占比就已超过7%，步入老龄化社会的时间早于中国60年左右。截至2020年，美国老龄人口占比为16.6%（中国同期为13.5%），已处于深度老龄化阶段。根据联合国预测，2050年美国65岁以上人口规模将达到8 481.3万人，人口老龄化程度将升高至22.4%，预计高于全球平均水平6.4%。又如，日本是全球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老龄人口占总人口比例已经达到34.7%，日本65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28.6%。目前，发达国家老龄人口平均达到总人口数的27.2%。
欧洲和北美洲的大部分国家进入重度老龄化阶段，60岁以上老龄人口占比已分别达到26.3%和23.7%。目前，北美的美国、加拿大，欧洲的英国、德国、法国、瑞典、芬兰、丹麦、挪威、荷兰、意大利、葡萄牙、希腊、保加利亚等国家都已经进入了重度老龄化阶段。此外，亚洲的日本、韩国也进入了重度老龄化阶段。
还有一些国家步入了中度老龄化阶段。例如，俄罗斯、澳大利亚、以色列等国已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中国也开始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亚洲和南美洲的不发达国家处于轻度老龄化阶段。
从世界人口老龄化的演化趋势看，人口老龄化现象始于1851年，由于人口出生率的下降，法国60岁以上人口的比例超过10%，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人口老龄化国家。瑞典和挪威于19世纪末，英国和德国于20世纪20年代后期，美国于1940年，日本于1970年先后成为人口老龄化国家。20世纪80年代，全球人口老龄化国家已扩展到44个。2018年底，65岁及以上人数在人类历史上首次超过了5岁以下儿童人数，全球社会正在快速老龄化、高龄化和空巢化。
发展中国家人口老龄化增长速度较快，部分发展中国家人口老龄化速率超过了发达国家。此外，由于发展中国家人口总量多，全球70%以上的老龄人口集中在发展中国家，目前世界人口老龄化的重心正从发达国家逐渐转向发展中国家（见图1-1）。
图1-1 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对老龄人口贡献率
数据来源：United Nations. 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2024, https://population.un.org/wpp/.
进入21世纪，全球人口老龄化趋势加速。预计到2030年，全球60岁及以上老龄人口数将达到18亿人，60岁及以上老龄人口将占全球总人口数的20%。其中，发展中国家和地区老龄人口将达到14.7亿人，占全球老龄人口总数的81.5%，发达国家和地区老龄人口将达到3.3亿人，占全球老龄人口总数的18.5%。届时全球65岁及以上老龄人口将达到12亿人，占全球总人口数的14%。
到2050年，全球60岁以上老龄人口将达到21亿人，占全球总人口数的22%，65岁及以上老龄人口将达到15亿人，占全球总人口数的16%。2050年全球60岁以上人口相对于2020年将增加1倍以上[2]。
显然，全球人口老龄化不断加深的趋势已经成为人类无法回避的现实。人口老龄化必将对人类的经济和社会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对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带来严峻的挑战。
1.1.3 人口老龄化中国镜像
从中国看，依据2021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公布的数据，截至2020年底，中国总人口为14.117 8亿人，60岁及以上人口为2.640 2亿人，占18.70%，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为1.906 4亿人，占13.50%。
从国际比较看，中国60岁及以上人口占全球60岁及以上人口的26%，65岁以上人口占全球65岁及以上人口的27%，中国的人口老龄化程度较深（见图1-2）。
图1-2 中国60岁及以上和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中国的人口老龄化增长速度较快，未来20年中国老龄化进入加速期，预计到2035年，中国老龄人口将超过4亿人，人口老龄化率将达到30%以上（见图1-3）。
根据联合国统计，中国老龄人口比重由7%到14%只经过了24年，而德国经过了42年，美国经过了69年，法国则经过了115年。2022年，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已经超过2.8亿人，占全国人口的19.84%。
图1-3 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
数据来源：根据联合国人口司数据测算。
与此同时，近年来中国的总和生育率不断下降，出生人口数量持续减少（见图1-4），这就进一步加剧了人口老龄化程度。近10年来，我国出生率不断下降，由2013年的13.03‰下降至2022年的6.77‰，2022年，我国首次出现人口负增长（见图1-5）。
图1-4 中国新出生人口数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图1-5 中国人口出生率、死亡率及总人口
数据来源：作者根据国家统计局历年人口普查数据整理获得，https://www.stats.gov.cn/sj/pcsj/。
随着人口老龄化不断加剧，中国人口抚养比呈现快速上升趋势（见图1-6），使经济社会的发展面临严峻的挑战。
图1-6 近年中国老年抚养比变动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图1-7至图1-10分别是1970年、2020年世界和中国人口金字塔示意图，图1-11和图1-12分别是预计的世界和中国人口金字塔示意图。
1.1.4 老龄社会：一种新的社会结构
老龄社会是人类从未有过的一种新的社会结构。社会结构可以理解为一个国家或地区社会成员以一种特定方式组成的相互关联、相互作用的方式。社会结构包含了人口结构、家庭结构、就业结构、消费结构、社会阶层结构等，其中，人口结构是社会结构重要的方面。
图1-7 1970年世界人口金字塔图（成长型）
数据来源：PopulationPyramid.net。
图1-8 1970年中国人口金字塔图（成长型）
数据来源：PopulationPyramid.net。
图1-9 2020年世界人口金字塔图（成熟型）
数据来源：PopulationPyramid.net。
图1-10 2020年中国人口金字塔图（成熟型）
数据来源：PopulationPyramid.net。
图1-11 2030年世界人口金字塔图预计（老年型）
数据来源：PopulationPyramid.net。
图1-12 2030年中国人口金字塔图预计（老年型）
数据来源：PopulationPyramid.net。
人口结构一般指在特定的区域和时间节点上，依据不同的划分标准，社会总人口中各类群体的数量比例关系。人口结构主要有性别结构和年龄结构，而人口年龄结构则是指各年龄组人口所占的比重。
人口年龄是人口基本的自然属性，任何一个社会的人口群体都是由许多具有不同年龄的群体所组成，各个年龄组的人口在总人口中所占的比重构成该人口的年龄结构。人口老龄化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人口年龄结构变化。人口老龄化导致的人口年龄结构变化，是指老龄人口比重不断上升，达到或超过临界值。
老龄人口在总人口中比重上升必然导致社会人口抚养比增加。社会人口抚养比又称社会负担系数，指人口中劳动年龄人口与非劳动年龄人口的百分比。社会劳动年龄人口有两种不同的定义（15～59岁人口或15～64岁人口），社会非劳动人口是指达到法定退休年龄的老年人和15岁以下的少年儿童，所以，社会人口抚养比又可以理解为劳动年龄人口与老年人口和少年儿童人口总量之比。
根据反映人口年龄结构的指标，人口年龄结构可区分为3种不同的类型，即年轻型、成年型和老年型，而老龄化社会结构一般指老年型社会。在老年型社会中，老龄人口比重增加，劳动力人口相对减少，社会人口抚养比不断增加。例如，原来2个甚至3个劳动人口供养1个老年人，现在变成1.5个甚至1个劳动人口供养1位老年人，社会老年人供养负担加重，“老有所养”面临困难。
全球人口老龄化区域差异较大。发达国家的人口老龄化程度普遍高于发展中国家，部分发展中国家的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快，速率高于发达国家。
在中国，人口老龄化程度也存在较大的区域差异。东部沿海发达地区人口老龄化程度平均达到27.5%，上海则达到了36.1%（依据户籍人口统计）。此外，由于人口的外流，年轻人流出导致东北地区人口老龄化程度也相对较深，平均人口老龄化达到了24%。相比而言，中国西部地区相对“年轻”，人口老龄化程度仅为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