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我连忙费力地睁开眼，确定手里拿着的手机，就是小曾的。
而小曾给魏铭备注的名字，赫然就是“老公”。
我手脚瞬间冰凉。
魏铭又在对面喊了几声宝贝，听这边没声音，就悻悻挂了电话。
我果断删除了这条通话记录，然后重新躺好。
几秒钟后，我听见小曾匆忙跑来的脚步声。
她可能是去上洗手间去了，所以听到电话没办法第一时间赶来。
“姐，我电话响了吗？”她喘着气问。
我装作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啊？我睡着了，不知道。”
“哦。”小曾明显松口气。
很快，随着几声微信提示音响起，她又哒哒地跑远了。
脚步声都透着轻快和欢愉。
一定是抱着手机，和我的老公甜言蜜语去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又冰冷。
魏铭背叛我了。
而小曾，也是故意在找我示威的。
因为她今天根本没有给手机设置解屏密码。
她是故意让我听到、看到，并手忙脚乱删掉通话记录的。
【2】
我和魏铭结婚三十年，没有孩子。
魏铭说他丁克，而我也因为怀了孕屡次胎停而作罢。
忙碌大半生，给公婆养老送终，帮助魏铭哥嫂家孩子考上名校，成家立业，魏铭也事业有成，我本想好好保养一下，想跟他出国弥补三十年前因为意外怀孕而不得不临时取消的蜜月旅行，没想到魏铭却临行前，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我说不上对小曾有多恨，毕竟谁不喜欢多金男人？
魏铭虽然年过五十，但因为保养得宜，没有孩子和家庭琐事操心，常年坚持运动，身姿依然挺拔，白发也遮盖得很好，看起来就像四十壮年，算得上帅大叔的行列。
但我恨魏铭。因为我们早有约定，过不下去就直说，大家好聚好散。
但凡他提前透露出一丝信号，我都绝不会多缠他一秒。
只是偷腥偷到我面前，属实有点过分了。
美容做完，我没有和以前一样直接上楼，而是看着小曾面色红润地摇摆着身姿收拾那些用品。
年轻可真好啊，她的皮肤吹弹可破，腰肢也柔软轻盈，不用刻意做些什么，已是动人心魄。
尤其她还喜欢穿旗袍，更是把纤细的小腿和不盈一握的小腰，显得格外妖娆。
我忍不住问她：“小曾，你和你前夫关系怎么样了？”
小曾是离过婚的。这个我和魏铭都知道。
她出身偏远农村，前夫家暴。
为了逃出来，她连女儿都没要，就孤身一人扒着绿皮火车来了魔都。
当时我正好刚出院，想找一个保姆，得知她的经历后，没嫌弃她没经验，就给了她一个机会。
她痛哭流涕感激我，还口口声声叫我姐。
我就在康复后，花钱送她去学了美容手艺。
还在她出师后，把上门美容师换成了她。
本因为吃过男人苦的女人，会更珍惜同性的友谊。
却没想到，挖起同性墙角来，她比外面的小姑娘还要稳准狠。
因为她知道我最大的秘密。
【3】
三年前，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妇科病。
病好之后，就没办法正常同房了。总是非常干涩、疼的厉害。
为此，我对魏铭很愧疚。
魏铭却说，都老夫老妻的，还在乎这些干什么？相濡以沫比什么都重要。
就因为这句话，我到处求医问药，却收效甚微。
后来被小曾意外看到诊单后，她劝慰我，这在我这个年龄，是非常正常的。
她妈妈以前也抱怨过这个。说不定多做点妇科类保养就好。
我却不信这个，便索性作罢。都老夫老妻了，魏铭还是对我这么好，我干嘛要自惭形秽呢？
可现在看，只有我一个人是傻子。
魏铭外面从没闲着，小曾也被滋润得今非昔比了。
听我问她和前夫关系如何，小曾淡淡回答：“就那样，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孩子不让见就不见，我还年轻，总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说着，她手下意识地抚摸上自己的腹部。
我心下一沉。
这动作我可太熟悉了，以前每次怀孕后，我也总会这样。
难不成，小曾已经怀上了魏铭的孩子？
【3】
晚上魏铭回来时，我已经不开灯在黑夜中，枯坐了三个小时。
他一开灯，便吓了一跳：“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温柔一笑：“像鬼，是吗？”
他意识到我不对，和以前一样，宠溺地朝我走来，亲亲我的脸颊。
我明显地嗅到，他脸上，有小曾今天的香粉味。
我突然改变了主意。
本意我只是想和他谈离婚的，现在却觉得，这对他，也太便宜了。
他甚至连敷衍我都变得这么草率了。但凡洗洗澡再回来呢？
“我的皮肤，软吗？”我冲着他盈盈一笑，满眼期待。
“软。”他深吸了一口气，还刻意闭了闭眼。仿佛我周身的气息，都能让他沉醉。
演技真好。
“是小曾今天刚给我做的。她手法越来越好了。”我说。
他轻抚在我脸颊上的手指，微微一顿：“她今天来过了？”
“嗯。”我起身，帮他脱去西装外套，“她看起来很高兴，说和前夫现在关系不错，女儿也可以随便和她联系了。还说等她有了房，就把女儿争取过来，到大城市来读书。”
“真为她感到高兴。一个女人不容易，照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她和前夫能为了孩子复合。”
“传统乡下女人，你懂的，心软，一向都是为了孩子考虑。再说她现在能挣钱了，前夫靠她养着，肯定不会再动拳头了。”
我兀自絮絮叨叨说着，像是闲聊。
魏铭一言不发，直到最后才“哦”了一声。
他听起来不动声色，我却从后面的穿衣镜，看到了他眼中的阴沉。
效果达到，我心情大好：“累了吧，我去给你泡洗澡水。”
【4】
我在按摩浴缸里，缓缓地用最小的水速，给魏铭蓄满了最适宜的温度，又配好了他最爱的音乐、红酒和熏香。
等出来时，他正好放下手里的手机，塞回到外套口袋里。
“谢谢老婆。”他走过来抱抱我，“三十周年，想去哪里？”
“听你的。”我柔顺回答，“这么多年，我什么没听你的？”
听他的英年早婚，听他的掏空我父母车祸留下的积蓄给他创业，听他的在公司有起色后回归当家庭主妇，听他的孝敬他父母直到养老送终，听他的给他哥嫂的孩子买车买房。
最后，可能还得听他的去死。
趁着魏铭泡澡的工夫，我果然在他最常用的旅行APP上，找到了他为我已经定下的行程。
泰国七日游。
而紧接着的，则是他为小曾安排的欧洲生日游。
很好。安排紧凑，无缝对接。
先把我弄到东南亚来一遍《消失的她》，侵占我所有财产后，再带着小曾双宿双飞吗？
我突然想到之前我生日时，他为我新增的大额保单礼物。
美其名曰万一他比我先走，我可以多一些依靠。
看来，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筹谋太久了。
我把所有证据保存完毕，刚想把手机塞回到口袋，就看到小曾发来了消息。
“老公，我和儿子又想你了。你想我们了没？”
说完，她就甩过来一张B超图。
七周多了。怪不得两个人都这么急切呢。再不把我弄死，就显怀了。
“我还是想和你说，我不想再去伺候她了。那些成分对我不好，我怕影响到咱儿子健康。”
“还有，万一我显怀了，她一把把我推下楼梯怎么办？没生过孩子的女人，是很疯狂的。”
“老公你要加快进度啊，我和儿子真的快等不及了！”
【5】
我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与小曾的聊天界面的。
他和小曾已经在一起已经快两年了。
最早，他很谨慎，聊天记录都会及时删除。
可能后面见我从不查他，也就懒得删了，于是我就看到了他对我的各种嫌恶和吐槽。
他说没了那方面的作用，已经不是个女人了。
他说他每晚和我躺在一起时，都在怀念与小曾在一起的刺激与销魂。
他畅想着能当上小曾肚里孩子的父亲，好满足他父母的心愿。
他说，之前就是因为我保不住孩子，所以才气死了他的父母。
还说我是天煞孤星，婚前克死自己父母，婚后克死自己的孩子，最后还克死了公婆。
如果再继续和我在一起，我可能还会克死他。
只是暂时他还不能和我离婚，因为他还想上市。
一个好的丈夫声誉，对他的舆论和融资环境至关重要。
所以他劝小曾继续等等，等他公司上市了，一定会风风光光娶她进门。
……
我从没想过魏铭会这么恨我。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丁克么？怎么到了小曾这里，就成了受害者了？
做商人对他来说实在是屈才了，能演三十年，他应该去当影帝。
我笑吟吟地抽出手机卡，将手机连同他的外套一起，丢进了洗衣机。
等到魏铭心满意足泡好澡出来时，洗衣机已经运转了十分钟。
他习惯性去找他的手机，找了半天无果后，开始有点紧张。
“老婆，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我若无其事从挂烫机里抬起头：“你没有带进浴室吗？”
他面色更加紧张，一向优雅得体的老总，连趴下身子看沙发底下的不雅动作都做出来了。
最后一脸狼狈对我说：“老婆，你手机打我一下。”
我赶紧指了指我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你明天要穿的衬衫还有点没烫完，你自己打。”
他熟练地输入我的密码，颤抖着手打了他的手机，但显示关机。
见他脸色剧变，我一脸关心走过来：“不会是丢了吧？你最后一次拿出来，是什么时候？”
“我去看看车里。”他换上衣服就冲了出去，门被失态地狠狠甩上。
我微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背影，然后优雅地把手机从洗衣机里掏出来，扔到了窗后的草丛里。
再见，我亲爱的老公。
但，我们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