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绝户
万丈高楼平地起。
大的本事且不说,手头上的《五行桩功》和《陈氏呼吸法》得天天练上,持之以恒,不许半点荒废。
《袖藏刀》亦然。
这称得上是一门出其不意的杀手锏,能毙杀妖孽。
忽然想到,那匕首插在狐妖身上,要去拿回来用。
早餐丰盛,又是一锅热气腾腾的新鲜鸡粥,加了红枣枸杞等补血药材;
还有大肉包子。
陈晋大快朵颐,他如今身体状况良好,胃口更好。
见他吃得香,父母俱是面露笑容,很是欣慰。
这一劫,算是大步迈过。
等他吃饱了,父亲陈金福干咳一声,开口道:“晋儿,我与你母亲商量了下,关于草庐里头的东西,恐怕会沾染到邪气,不吉利。要不,全处理了?”
带着商量的语气。
陈晋爱书如命,被称为“书痴”,若是直接说把那些书扔掉,而或烧掉,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其肯定不会同意,甚至会拼命发狂。
陈晋却神色平静:“东西无所谓,但那十数本书,以及笔墨纸砚等,俱花费不菲,扔掉可惜了,不如让宋伯帮我搬回家来。”
闻言,陈金福颔首,答应了:“好。”
心里打定主意,搬书回来时,得请吴道人掌掌眼,看过没问题了,再进家门。
陈晋又道:“爹,娘,我出去走走。”
“行,你去吧。”
父母没有阻拦,求之不得。
以前的陈晋,一天到晚窝在屋里,不是读书,就是写字。
倒不是反对儿子醉心学业,只是这样的生活习性太不健康,会沤坏了身子。
性情也变得痴呆,很不好。
再说了,白天出门行走,也可以借机向乡人们证明:自家儿子好了,身上的邪性已然祛除干净。
陈晋迈步出门,庭院外面,正是一条宽若丈余的青石板巷道。
石牌巷!
名字来由,源自一座举人牌坊。
陈晋的爷爷曾中举人,可惜英年早逝。
其两个儿子,大儿子陈金寿在县城开镖局;二儿子陈金福在乡上当地主,都没有继承书香衣钵。
到了陈晋这一代,本以为终于出了个读书种子,不想遭逢天下动荡,时也命也。
陈晋先去隔壁的大伯家找堂哥陈涛。
大伯陈金寿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跟在身边跑镖,剩最小的陈涛留在乡上。
相比之下,陈晋一根独苗儿。
从小到大,因为性格爱好的不同,陈晋与陈涛之间并没有玩在一起,情谊不厚。
但血浓于水,真遇着了事,相互间不会含糊的。
时辰尚早,陈涛在家,见陈晋登门来,打量一眼,问了声好。
在他心目中,着实不怎么待见陈晋。
科举考试都停摆了,还想着读书;
就算继续读书,也不该跑到山上呀。
不懂父母担心的吗?
这不,就撞上了妖邪。幸亏命大,才没有丧命。
人看起来,骨瘦如柴的样子,不知能不能养得回来,以后该怎么办?
撞过邪的,不但元气受损,而且名声都难听了。
陈晋来找陈涛,一是表达谢意;二是打听匕首的去向。
听这堂弟口中说出“谢谢”二字,陈涛感到惊讶,在印象里,对方一向是个不通人情的书呆子。
看来经历一番劫难后,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倒是好事了。
“那柄匕首?还给马家的丫头了,和弓箭等一起。”
陈涛他们并不知道匕首是陈晋的,下意识地以为是马五随身携带的利器:
“这番马五诛杀狐妖,立了大功,乡上会帮忙选一处好地,给予厚葬,但不会入祠堂。”
毕竟是外姓人。
陈晋问:“就这样?”
陈涛回答:“还有一笔三贯钱的抚恤金给予马家孤女,村老们说了,会给她找一户好人家。”
三贯钱,等于三千文,约莫三两银子,并不多。
马五击杀狐妖,属于偶遇事件,与赏金无关,只算是人道上的补助。
而宋伯这边,得了陈晋的吩咐,连夜给马幼娘送去十贯钱,以表心意。
陈晋又问:“那狐尸是怎么处理的?”
陈涛道:“吴道人说,妖邪之事,非比寻常,一旦处置不当,可能引发尸变,而或生成凶魂索命。所以昨晚就交给他来处理了。”
昨夜,面对巨大的狐尸,乡长陈建德等人不知该如何处理。
有人提议,等天亮了,派人送去县城衙门,或许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奖赏;
有人则说妖邪诡异,应该即刻焚烧,毁尸灭迹,以绝后患……
一番讨论之下,众人偏向于后者。
毕竟县城传出消息,闹了妖邪,连衙门都镇压不住,谁知道弄成怎样了?
在没有确切的情况之下,乡人们都不愿意和衙门打交道。
而且在大部分乡人朴素的认知里,对于妖邪鬼怪,都是避之不及,不愿沾惹。
这个时候,吴道人出现了,一番说辞,说服了众人。
而今陈晋听闻了整个过程,莫名地嗅出一股“摘桃子”的意味。
那黑狐一身皮,光滑厚实,品相不俗。
当然,如果不交给吴道人,多半也是直接烧掉了的。
陈涛道:“阿晋,你的命是马五救的,他家里只剩下个女儿在,孤苦伶仃,你应该去看望一下人家。”
陈晋点头:“好。”
……
陈泽乡的地势并非一马平川,而是连绵起伏,用吴道人的话说:龙脉潜伏。
这里所说的“龙脉”,属于堪舆风水术上的专用名词。
天下氏族,芸芸众生,皆逐龙脉而居之;
龙脉分大小、长短、强弱、深浅。
往细里说,“龙”就是地理脉络,土为肉、石为骨、草木为毛发……
而人聚居,要找个好地方落脚,继而建村成镇,便得先观察过当地的情况,看有没有龙脉。
然后别生气,分阴阳,了解来龙去脉,才能判定因果吉凶。
这里面学问艰涩而隐晦,一般的人,只是看个热闹。
陈泽乡众多的房屋人家,依势而建,也没有什么规划,这一座,那一座的,显得散乱。
靠东北角处,泥胚房低仄,又有不少草屋茅棚之类,显得杂乱无章。
马五家就在那边。
陈晋没有来过,找人问路,走了一阵才寻到。
在外边,就听到小院里有人在嬉皮笑脸地说道:“幼娘,幼娘妹子,你就跟了哥哥我吧。我保证,带你吃香喝辣的。”
“你不说话,就表示同意了,那我进屋……”
“哎呦,好个狠心娘们,竟敢用箭射我!”
陈晋眉头一挑,大步走去,正见到小院落里,一个穿得流里流气的青年站在那里呼呼喝喝,破口大骂。
那一箭只是震慑,擦边而过,钉在了地上,入土数寸,颇为强劲有力。
青年被吓得不轻,不敢再靠近里屋了。
屋门已然紧闭。
青年看到陈晋进来,打量一眼,认了出来:“陈书痴,你来这做什么?”
陈晋不识得对方,反问道:“那你在这做什么?”
青年哼一声,他并不把陈晋放在眼里,一介文弱书生而已,不是对手。
不过有外人在场,马幼娘手中又持有弓箭,无法强闯进屋,只得一甩袖子,悻悻然离开。
心里想着,等到天黑,晚上再摸来。
马幼娘豆蔻俊俏,长得极美。
又因为马五的死,得了好些银子,只要把她拿下,人财两得,多好的事。
不少人都打了这份吃绝户的主意,虎视眈眈,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