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命运魔术师（两章合一）
“我还给你！立马就还！不要杀我。”
薇薇安的神色一下变得怯懦。
苏河还以为会有一番威逼利诱与嘴硬的对抗，没想到被抓来的这位女士瞬间就屈服了。
我们也没说要杀你啊。
“你是怎么偷走的？”苏河看着被兔子死死压住的年轻女士，顺带询问道。
“折扣，交换”，她见苏河好像没听懂，又立即详细补充道：“我不是给你打了一个小小的折扣吗？以此为代价交换走了你的少许幸运。”
卧槽？这也太防不胜防了吧？苏河顿时感觉牙酸，这见鬼的魔法世界，买东西打折都不能打了。
代价，交换，真是有太多漏洞可以钻了。
如果没有阿诺德女士的提醒，这根本无法发现，甚至连提防都做不到。
“你，给很多人打过折？”苏河笑眯眯问道。
“没有，我没剩下很多，几乎全都献给第一月亮了！”薇薇安一下着急起来，她似乎默认苏河会直接狮子大开口，甚至苏河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已经想象出了许多。
这个世界的夜空一共有两个月亮，其中第一月亮在新北陆东侧、白特兰湾海域、白银岛区域拥有广泛信众，祂在魔法学意义上象征财富、好运、爱。
第二月亮则象征错误、谬论、无法脱离的陷阱，在人间没有成型的信众群体。
“跑得还挺远。”
齐尔璃可是新北陆西侧极北处，与第一月亮的势力范围几乎隔着一整个新北陆。
薇薇安默不作声，很快便从手中揉捏出一抹无形无色的虚幻，递给了苏河：“你的幸运，还给你。”
“连本带利。”苏河重复了刚才阿诺德女士的词。
“好的，收到！”薇薇安莫名松了口气，明白对方只要提条件，她大概率就没有生命危险。
她在自己的头发上摩挲了几下，手中气团变大了一些：“这几乎是我剩下的全部幸运了，两倍，不，三倍于从你身上拿的。”
苏河盯着那气团，在阿诺德女士的颔首下吞了下去。
没什么特殊的感受。
“如果是在白银岛的赌场里，这些幸运足够你赢一万金币，甚至还能博一博巨奖。”薇薇安担心苏河不满意，急忙补充道。
一万啊，普通人一辈子吃喝不愁的数量。
但苏河并没露出笑容，这意味着，在买衣服和鞋的时候，这位薇薇安女士用三枚金币的折扣，就换走了他价值至少三千枚金币的幸运！
阿诺德女士走上前：“告诉我，你是诵念者，还是诗人？”
小舒赫的账算清了，她的出场费可还没结。
“你怎么会知道？”薇薇安瞳孔略微放大，再次惊恐起来。
她仔仔细细看着阿诺德，似乎想要看出什么，但这位比刚才那看上去不过是魔法学徒实际上是魔导师甚至大魔导师小男孩更像普通人，同样看不出任何特殊。
“我经常与你们的成员打交道，毕竟所有软柿子里，你们通常是最有钱的。”阿诺德笑得很平和。
能把抢劫说的如此光明正大，苏河莫名感觉老奶奶有点帅，哪怕不用歌莉娅解释，他也大概能猜到，阿诺德女士绝对是逐神者的中流砥柱了。
“命运魔术师克里斯朵！”薇薇安小声念出了一个名字，她终于知道自己栽在了谁的手里，但也大概明了自己或许活命无忧了，这位通常只图财。
命运魔术师？阿诺德奶奶的称号，还真是让人向往。
除了是逐神者，阿诺德女士凭自身魔法造诣也有一番身份？
苏河顿时对这位老奶奶更钦佩了。
“我是诗人”，她终于不再挣扎：
“但我真的没有钱，你可以把我的眼镜寄给白尾狐先生，他至少可以支付你三万金币作为赎金，再多我就不敢保证了。”
被白兔压倒的年轻女士摘下眼镜，想要递给阿诺德。
“这样啊……”老太太陷入沉思，似乎在思考这笔交易是否划算。
“这个黄昏诗社，是什么组织？”苏河已经退到后排，小声对歌莉娅问道。
和我们逐神者比起来好像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信仰第一月亮的邪恶组织，专门偷取他人命运的，尤其是幸运、财运、爱情运这些，非常恶心人。还喜欢写诗念给第一月亮听，但第一月亮似乎从不搭理他们，就连回应祈愿都时断时续，对他们的眷顾还不如路边普通的魔法师。”歌莉娅简单解释道。
被正主嫌弃的邪恶组织？这也太捞了……
苏河顿时对所谓黄昏诗社印象分大减。
先不说人品好坏，就这能力水平都能让人笑掉大牙，给神念诗听，这组织创始人脑子被驼鹿踢了吧？
“不过，听说他们组织的头领，是一位祈愿魔法领域的圣者，如果不是身份上不得台面，应该也有成为贤者的水平。”
大魔导师之上，便是圣者。这要求魔法师不仅精通特定领域的魔法，还要在前人之路上走得更远，能自己创造全新的魔法，才能获得圣者头衔。
而成为贤者的条件，则是创造的魔法被广泛接纳使用，并且获得其他至少两位贤者的推荐。
也就是说，黄昏诗社的头领创造了属于他自己的魔法，并且已经被广泛使用。
“和阿诺德女士比，谁更厉害？”苏河总是对类似问题很关心。
这也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笨，这还用问？看不出来吗？要是那位头领能打赢阿诺德女士，他们就不会变成提款机了。”歌莉娅敲了敲苏河的脑袋。
这么说来，逐神者内就至少有两个贤者级的人物，并且自己还都能搭上话……苏河顿时感觉有点不真实。
“或者，我可以用一个魔法来交换，相信我，这比金币更有价值，它源自古代，是我们在坎特拉海底遗迹找到的。”
似乎瞧出了阿诺德女士对三万金币这个报价不太满意，薇薇安提出了新的建议：
“你看我的眼睛，它就铭刻在我的虹膜上，它让我能看清细小事物，这是永久生效的魔法，极为稀有。我现在就可以把咒语告诉你……”
眼睛、永久生效。
苏河眼皮一跳，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飞奔上前，毫不客气捂住了薇薇安的嘴巴。
“你就这么想和我们同归于尽？”
他回想起来刚刚在书上看到的内容，强化躯体的魔法。眼睛，也是人类躯体的一部分。
“同归于尽？”薇薇安显然有些不能理解：“虽然白尾狐先生也警告我千万千万不能往外说，但我现在不是为了活命嘛？这个应该很有价值……”
是很有价值，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本书上说的也是真的，那么三十秒内就会引发神降。
虽然苏河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神降，但他并不想经历这种事情。
“怎么了？”阿诺德女士也对苏河的动作有些不解，不明白小孩为什么突然反应如此之大。
“您听说过，强化自身躯体的魔法么？”苏河并不打算藏私，他从包裹中拿出了那本《被列为禁术的十三类魔法及其发展史》。
然而，就在他想要翻开这本书的时候，他却发现，书本封面以及书脊上的烫金字样完全消失了，整本书内里也没有一个字符，全本只剩白纸。
这怎么可能？
他一页页翻着，从头翻到尾，连一个字都没有找到。
【我可不想被其他人阅读。】
书的扉页，在阿诺德和歌莉娅都看不见的角度下，闪过了一行黑色小字，却又立马消失。
苏河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一本书，说它不想被人读？这见鬼的魔法世界也过于离谱了一点。
他清楚记得，扉页的那个地方，原本写的是：【你即将被拯救！】
他耳边又响起0137的叮嘱：“它很珍贵。”
他耳边又响起安娜的声音：“这本书不应该出现在书架里。”
“你怎么了？”歌莉娅关切问道。
小舒赫拿着一个空白笔记本翻来翻去做什么？
“我……”
苏河一下无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强化自身躯体的魔法？”阿诺德皱起眉头：“确实没有听闻过，也不曾见人研究过，不过我并不是类似领域的专家，对此缺乏具体的了解。你有什么建议？”
“古代有，但那个时代，被神抹去了。”苏河说道。
他有些没有底气，书的事情太过诡异，他也拿不出其它证据，光凭空口白话如何取信于大家？
阿诺德女士的双目一下幽深，显然并没有将苏河的话当做玩笑，认真问道：“哪位神？”
“所有”，苏河吐出了一个词。
顿时，场面陷入短暂寂静。
歌莉娅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对此显然不相信：“你对神缺乏基本的了解啊，况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阿诺德却郑重谨慎得多，看向薇薇安：“白尾狐那个老东西怎么跟你说的？”
“他让我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说出口，写出来全部都不行，也不能画图，不能通过梦境转述，不能通过镜子魔法转述，不能通过水占盘转述，不能通过触觉转述，不能通过编写密码的方式转述，不能通过编写寓言故事的方式转述，反正还有一大堆限制，不过我记不清了。”薇薇安皱眉道。
阿诺德捂住了脸，嘴里骂了几句含糊的脏话。
好像是在问候薇薇安及其血缘亲属。
“那你还说出来？”苏河也有点绷不住了。
“我得活命啊，活下来不比这破魔法重要多了？”薇薇安不以为然道。
歌莉娅在一旁也小声揶揄了一句：“普席琳女士老说我不靠谱，我还真信了，现在我感觉我还是挺靠谱的。”
薇薇安看向苏河：“你刚才说同归于尽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她眼里闪烁精光，似乎有某种得意情绪出现，突兀念出咒语：
“我以岁月铸我身……”
仅仅只是第一句，整个帽子空间突兀震动，正当空的白色太阳闪烁起来。
极为宏大的压力瞬间降下，那可怜的白色兔子身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血肉缺口，正是薇薇安先前所在的位置。
地面上同样是一个巨洞。
薇薇安整个人湮灭了。
“死了。出手的是第二月亮。”阿诺德补充道。
毫无预兆，毫无提前警告，瞬间生效，瞬间摧毁了一切。
这还是在结界之内。
歌莉娅目瞪口呆，都顾不上为这样一位年轻女士默哀：“难怪那么多神名咱们都用，但是第二月亮的本名你们从来不告诉我。”
这根本来不及使用幻术嫁接自身位置！
苏河同样也受了震撼，开始怀疑自己加入逐神者是否是一个合适的决定。
“我们的三万金币打了水漂了。”阿诺德女士叹了口气，抿出一丝苦笑。
不是，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苏河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就，死了？一个还算强大的魔法师，一个拥有诡异手段偷取命运的魔法师，就这样化为虚无了？
“我可能拿走了她太多幸运，让她变得不幸了。”苏河也叹了口气。
“第二月亮……”
阿诺德思考几秒后，对苏河说道：
“再试一次，亲爱的小舒赫，用我刚才教你的魔法，再抓取一次这个薇薇安，选取她开口说眼睛魔法之前的那段记忆。看一看有无漏洞可以使用。”
让我再抓取一次薇薇安？
人都死了还能抓取吗？
苏河看不出这个尝试的意义，但他选择相信专业人员的判断。
于是脑中开始回忆薇薇安死前的的模样。
“……三万金币……”
苏河仿佛再次听到了薇薇安的声音，看见了她未戴眼镜的眼睛。
于是伸手抓取。
下一瞬，一个巨大的洞再次出现在苏河面前指尖一厘米外，同样毫无征兆，同样威力难测，因为范围之内一切已经湮灭。
这算我召回了薇薇安？还是没召回？
“恭喜你，小舒赫。”阿诺德女士突然鼓起掌来：“你掌握了一个威力巨大的魔法。”
不是？
目的不是让我召唤薇薇安，而是让我召唤第二月亮？
你们逐神者还真是……苏河心头感觉复杂。
似乎又回到了听见歌莉娅说出火神真名的时候。
这还真是一脉相承。
“至少还能用两次，在第二月亮发现之前，你可以愉快使用。可惜不能自主选择位置，只能局限于你手指之前这片区域，并且发动的咒语很长，你使用的时候需要注意。”
阿诺德蹲下身，摸了摸那个巨洞，给出了判断。
她似乎对类似的事情非常专业。
“我感觉，哪怕最强大的光元素魔法师，也无法硬扛……”歌莉娅也凑上前来，开始分析这第二月亮的“湮灭”：
“你先用幻术控制住对面敌人，然后再使用这一招，感觉会很不错。”
竟然直接开始分析起招数配合了……难道就没有人为可怜的薇薇安发声吗？
苏河挑了挑眉。
他莫名有种感觉，或许从此刻算起，他才算真正加入，不，成为了逐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