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乔迁
第二日午时，永平大街张府门口。
前院的门脸里倒还没有装修，只是简单地布置了些宴客的酒桌，周边邻居已经坐在了里面议论纷纷。
“哎，你听说了吗？这张府的主家听说十分富奢，只一日便全价买了这开元寺的房产。”一个锦衣老者向桌子上的宾客小声说道，说着还指了指门口迎客的张君宝和赵昺。
“刘老儿，这还用你说，昨日这张府来我家采买家具的时候我便知晓。我还听说主家还是一个真人，知府大人都对他尊敬万分呢。”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富商模样。
“你这说的是真的假的，莫要寻小老儿开心。”
“骗你作甚，老子又不是闲的。”
“你……”
“哈哈哈……”
正当几人议论的时候，李正丰在门口高声喊道：“知府大人贺张府乔迁，送景德镇瓷器一对，上等苏州锦绣两缎，特色文房一套。”
泉州知府田真子果然自己亲自前来恭贺，在张君宝和赵昺的相迎之下，来到大厅。
张君宝单手做了一个揖：“多谢知府大人百忙之中来府上，还请上二楼，贫道还要等一下招抚使大人。”
田真子连忙还礼：“真人客气了，本府这便上去。”说罢扫视了一下一楼的宾客，然后在李正丰的引领下上了二楼。
“霍，真让你说中了，知府大人竟然亲自来这张府恭贺。小老儿虚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和知府大人一起饮宴。”先前被嘲讽的刘老儿看到田真子上了二楼，顿时觉得自己有了脸面。
旁边的胖子看刘老头这模样，摇摇头：“你这刘老儿，莫看这知府大人上了，再看那主家，又在前门等待，想必还有更大人物呢。”
几人正说着，又听到杨智一声高喊：“招抚使大人贺张府乔迁，送上等南洋香料一担，宝石珍珠十颗，牛皮纸封《古兰经》一本。”
话音刚落，大厅里的众人便看到福建招抚使蒲寿庚连同张君宝和赵昺一同进来，也是什么都没有说便上了二楼。
杨智跟在身后，指挥着朱四九和他几个儿子，将宾客的礼品都送往后院。
那胖子看了看那半人高的瓷器，又看了看苏州锦绣，还有那一担香料，宝石珍珠，顿感自己的坐垫有如同针扎。
“还没想到招抚使大人都来了，竟然还送了如此贵重的礼物。这张真人难道有什么大的来头？”
刘老儿此时也是连忙点头：“恐怕这张真人是大都来的大官吧，只是吾等与这张府当了邻居，不知是福还是祸。”
那胖子摇摇头，将酒杯端起来：“我看那张真人面色，应当是和善之人，必不会欺压我等。我等有幸当他的邻居，恐怕一般泼皮都不敢来永平坊了，这怎么是有祸呢？”
“嗯，有些道理，要是泼皮进不的永平坊，小老儿的书店应该会生意还要好些。”
胖子看刘老头拽着胡子沉思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那书店平日里去不得一个泼皮，生意好坏还不是看你自己。我那漆器店才叫倒霉，每月都有泼皮去那收例钱。”
刘老儿看着胖子生气模样，摆摆手，指了指楼上：“如今你我都是这张府邻居，就算攀交不了主人，攀交一下刚刚搬运礼物的仆役还不是轻松。日后碰到一般泼皮也好报这张府名号。”
“用你说，待会宴客结束我便去向刚刚进去的仆役打探。”
————
此时在大厅二楼，一张四方大桌摆在正中央，张君宝拿起酒杯向蒲寿庚和田真子举杯：“今日贫道乔迁，承蒙招抚使大人和知府大人看得起，亲来府上，贫道满饮此杯谢过两位大人。”
蒲寿庚也站起来，端着手里的羊奶：“真人乃廉希宪相公故交，亦和张弘范元帅乃是好友，我等前来祝贺是应该的。”
田真子也是满脸笑意，端着酒杯点点头：“是啊，是啊。张真人既是希宪相公故交，也是我等好友，朋友乔迁，岂有不来之义？”
张君宝知道这二人今日是给足了他面子，但也是给了廉希宪的面子，便将自己酒杯里的酒一干而净。
赵昺看着几人饮酒，心中却想着昨日的一些事情。
正当沉思的时候，却听田真子问张君宝：“那日在签押房听闻张真人买这处宅院是要做些营生，不知可有眉目？”
此刻蒲寿庚也放下手中的羊奶，看向张君宝，似乎也十分感兴趣。
张君宝笑了笑：“贫道确实想要做一些营生，只是初来泉州，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做什么。”
蒲寿庚听说张君宝还不知道要做哪种营生，便点点头抱拳作了一礼：“本使在泉州做的是南洋香料生意，平日里也在市舶司见过其他富奢商客。如今从海港运来最珍稀的便是香料，宝石，琉璃以及象牙雕，而海运出去的便是瓷器，茶叶，丝绸和漆器不知真人可有中意的？”
张君宝听出蒲寿庚的意思，前些日子田真子便说他是做香料生意的，今日又特意提出来，肯定是不想他再涉足这香料，便笑着说道：“贫道还未曾出海过，想来这海运进来的货物贫道做不得了，也许会从这瓷器，丝绸这方面入手吧。”
蒲寿庚听张君宝说不做进口生意，只做出口生意，便知张君宝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说道：“这瓷器，丝绸历来都是丝绸之路上的紧俏商货。只要运出海必定赚钱，真人只管放心做，本使还可以用福船帮忙运出海去。”
赵昺看这蒲寿庚只要不涉及他的香料生意，竟然还能帮张君宝运丝绸，瓷器出海，竟然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此刻他却对这福船更加感兴趣，便假意问道:
“招抚使大人，小子和真人都未出过海，以前经常听说海外有仙人洞府，是真的吗？小子也想出海找寻仙人。”
张君宝看了一眼赵昺，有些疑惑，没听说过这小子向往着海外仙人洞府啊，不过还是连忙帮腔：“不错，贫道也听闻这海上风云变幻，常有仙人路过，更有玄妙洞天在那南海之处。”
蒲寿庚看赵昺这半大孩童，因为想要看仙人，便要出海，顿感好笑，不过还是说道：“世上真神只有我主安拉，况且海上的风云乃是海风海浪所致，并非是什么仙人。”
赵昺假意生气道：“小子从小便听说过，那秦始皇还让人出海寻找仙人，求那长生不死药。仙人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有缘人才能得见。小子一定要自己出海找。”
蒲寿庚知道张君宝没有亲眷，最疼爱之人便是眼前的赵昺，便笑着说道：“你若不信，可以让张真人带你登上福船出海游玩一番，只是海上风浪不小，有些风险。”
赵昺这时却又说道：“那些福船都是出海送货的，又不是什么有缘人，单走那几条航线如何寻得仙人。”
张君宝此刻哪里还不知道赵昺心意，果然是个奸猾小子，连忙认真说道：“招抚使大人有所不知，贫道和我那童子确实对海外仙山向往久已，只是苦于不知如何出海。现在知道了有这福船，定然会出海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