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教:异端神父穿越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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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钟曦之瞳

“暮光”?

“理法暮光……”

离开书屋,返回圣所,这尊名号在其脑海中挥之不去。

若是如此,似乎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自称“司书”的恩人将他从“虚无”中带回,甚至还助他修复密涅瓦之镜,指点他飞升之途。

但海索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伯纳德,《理法志》读得如何了?”

海索将“如译”借予伯纳德使用,是怕这密教器具也有代价。

“我正恭敬地使用着您赐予的法宝。”

伯纳德从未见过具有如此神力的物件,居然可以用它来翻译完全未曾见过的语言。

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

没错,伯纳德也获准用其来翻译圣经了。

现今的伯纳德越来越认为海索身具“奇迹”。

“好,伯纳德修士,但你需铭记,外物不可代替信仰,透镜不可取代灵明。”

“将你翻译出的书籍拿与我审阅吧……”

团队协作果然比单打独斗轻松许多,至少这些杂事可以找底下人来处理了。

《道说篇》、《置闰篇》与《三一篇》,海索先前只是浮光掠影地看了一遍这些章节。

如今再回头一瞧,发现这老祖宗的智慧的确要反复体会才能稍稍掌握。

不过,伯纳德所翻译的《理法志》似乎并无海索之前所见的那般晦涩。

如译翻译居然还因人而异?

密教器具都如此智能?

《理法志》中的《置闰篇》描述了众理法之缺位与继承。

奇妙的是,伯纳德成功将这部“道德经”式的文章翻译得像“语录体”。

吾曰:“谁是智者?谁是愚者?谁能记起隐于世后的愚行?”

人曰:“智者有光,而愚者窃光,是以暗林曾有光,而今只余迷雾。雾霭将墨玉之海挡在宙合之外,尽管它无意如此。”

吾曰:“苍穹之上曾有至尊,神龛之上仍有辉光。非全知,非全能,何者可称神?”

人曰:“祂非蝶,祂非蛾,祂非生,祂非灭。生灭荣枯,众生皆是。理法灭,理法生。”

吾曰:“能否抚平干渴?祂弯下身,水便会流走;能否满足口腹?祂抬起头,果便被吹开。祂如何填平欲壑?”

人曰:“祂渴望填满欲壑,便吞尽果之肉;祂渴望抚平干渴,便饮尽果之血。祂是否已然满足?不,祂永无餍足。”

吾曰:“所有的门扉都可穿过,但是否所有的门扉都可开启?”

人曰:“第七天,祂开启所有门扉;第七夜,祂穿过未开之扉。祂穿过再也不可开启之扉,将已启之扉留与世人。”

吾曰:“太阳原先更加光辉,祂的光抚育着树。然树逆生而上,如何正得其位?”

人曰:“祂去过虚界,但祂不会再去。祂将往光界,祂必令逆树倒悬。”

吾曰:“为何满月裁决一切罪业,却对自己的罪视若无睹?”

人曰:“祂终将失败,因为祂之行径亦是罪孽。月亮曾比现在丰盈,月亮远比过去冷冽。”

吾曰:“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人曰:“祂教予凡者飞升之道,祂准允凡者皈依之心。祂说攀升需要七日,七日之后才可安息,因而凡者称颂祂的名。”

“莫名其妙!”

海索收回前言,这些句子依然那么晦涩。

起先的三个问答,海索还能看得出是那“三重罪案”,但后面还有四个问答,这与“三重抗争”也对不上数啊!

正是苦恼之时,海索瞥见自己房内的那面密涅瓦之镜。海索还真拿如译照过它。

在罗马人的记录中,这“密涅瓦之镜”是“智慧之神”赐下的赠礼,能让人得以窥见“诸神居住的庙宇”。

某些特定的时节,持镜者甚至可与智慧之神“密涅瓦”交谈。

听起来挺唬人的,也不知真假。

不过既然是“司书”助他修好了这面镜子,那她必然是存在某些用意吧。

这样想着,海索端起这面镜子,镜中的倒影有些发亮,好像有光打在镜中人的身上。

海索本人在镜中的倒影一直清晰,但背景却逐渐扭曲,从其圣所内的陋室变换为充斥着阶梯与书架的奇异空间。

他的目光被这种光景吸引,甚至无法移开。好奇、求知欲,与对启明的渴望在他心中升腾。

这很危险!

等他彻底将自己的意识抽离出镜子,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那座空间。

这……

就像与镜中的自己调换了位置一样!

果然没什么好事!海索“亲切地”问候了幕后黑手。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顺着别人的安排不断前进。

这座空间中,这个镜中世界里,书架就是阶梯,阶梯就是书架。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分别,无尽的阶梯堆叠又回旋。

“这什么鬼地方?”

海索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正上方倒悬着的书架,正是刚刚才走过的阶梯。

“不存在重力的空间?”

如果海索是个物理学家,他或许会对此很感兴趣。

可惜他不是。

“我刚刚以为的下是在上方,那我现在的下方是什么?上方?”

他正这样思考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双脚脱离了阶梯,他居然正向上空坠落!

不,现在是向下方!

这时的海索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下方真是“下方”了。

下坠感渐渐消失,他也缓缓地落在一片木质平台上。或者说,更像一个超大书架的顶层。

而在他的前方,无数错位的书架以极不现实的方式构成了门墙的轮廓。大门形状的空洞内渗出炫目的光芒。

里面肯定有东西,希望是“好东西”。

这情形,海索难免有些紧张。

直到他看见那门形空洞两侧挂的对联。

啊?对联?

海索惊呼:“我知道这里很离谱,但挂对联也太离谱了吧?”

他定睛一看,将这副对联瞧了个完全。

“‘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里面住的谁?镇元大仙?”

海索吐槽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被一股怪力拖动,拉进了门洞之内。

闪光之后,海索的眼睛逐渐恢复视力。

“You’re finally here.(你终于找来了。)”

这是个女声。

又是个说英语的,说英语的要挂什么对联?

“上仙……”

这位存在亮得与电灯泡一样,根本看不清脸。

海索知道自己肯定惹不起。

“上仙莫非是那位理法‘暮光’?”

既然是“司书”暗示他用此镜,那海索在镜子里碰见她的“顶头上司”也很合理吧?

“Of course not. What would motivate a lethargic Logos like him to engage with you?(当然不是。哪阵风能把像祂那样懒的理法吹来与你见面?)”

“嗯,这……”

不是暮光,那估计就是“密涅瓦”了。

“上仙名号‘密涅瓦’?”

“You could call me the Lawkeeper, who may serve the Twilight forever.(你可称我为“司律”,或将永远侍奉暮光之人。)”

“What an annoying job...(真是个倒霉差事……)”

这位说话怎么感觉有些不太靠谱啊?

而且,她说英语,海索说汉语,各说各的竟然还能无障碍交流,怕不是又在梦里!

“呵呵,听您的意思,上神大人应该相当随和。”

底下人敢如此编排祂,说明祂手底下的工作环境挺宽松的。

“Likable? He is the most petty-minded Logos.(随和?祂是最小心眼的理法,没有之一。)”

这位自称“司律”者言语中尽是讥讽,似乎对自家主子很是不满。

“No matter who offended him, he would find a time to revenge.(无论是谁惹了祂,祂都会找到机会报复回去。)”

啊?“惹了方丈还想逃”?

海索的额头上也滴下几滴冷汗。

“那,那……”

该不会是原身曾惹过祂,而今海索要替之受罚吧?

“Well, well, well...”

海索感觉有种强烈的视线扫遍了全身。

“So many memories escaped from you, and YOU are not what YOU were.(你忘却了太多,你甚至不再是你自己了。)”

“Memory is the cornerstone of personality, and also the material of power.(记忆是人格的基石,记忆是力量的质料。)”

“As we all know,‘Wisdom encapsulates the essence of memory, serving as its authentic appellation.’(正如我等都知晓的,“灵明囊括记忆之本质,亦彰显记忆之真名”。)”

这不要说是英语了,汉语海索都不太理解。

“那照‘司律’上仙……不,照‘暮光’上神的意思……”

“Walk through the Door.(穿过那扇门。)”

“And you will understand your own destiny.(你将获悉你真正的命运。)”

那“司律”言尽,便左手一挥,海索又感觉被一阵阴风吹出门洞之外。

风不止,人也不停。

海索的意识飘至镜中世界的边缘。那重重叠叠的书架阶梯之外是“空白”的虚空。

嗯?那不是虚空。

那空无一物的白色空间底部似乎摇荡着墨绿色的波纹。

“是虚界!是那片墨玉之海!”

这东西海索绝无可能忘记。

他看见海平面的尽头升起一轮惨白的“太阳”。如果那团既不温暖也不光辉的东西能被称作“太阳”的话。

他随后意识到,这“太阳”并非真实存在,而是倒映自空间上方的璀璨光芒。

读了如此之多的密教书籍,海索大概也能理解这一景观的寓意了。

“辉光在上,虚无在下。”

他现在所见的这轮“太阳”正是辉光在虚无之中的倒影。

“那辉光在虚无之中的这一倒影又是什么?”

他随即问出了这一问题。

此时,那惨白的倒影中央睁开一只骇人的眼睛,将天际海面照出既非午也非夜的色彩。

“钟曦之瞳?”

海索终于理解了这一名号的真正含义。

“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