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祭师后人?
噗通一声。
楚渝被祭坛卷着身躯，扎入养鬼池底。
视野黯淡，黄色池水刺骨森寒，如同能够冰封灵魂。
楚渝只觉意识沉寂，无法思考，每一个念头都停止转动。
但下一刻，心口传来一阵暖意，传入四肢百骸，让他瞬间清醒，挣扎着如新生鬼魂一般浮出水面，怔愣望着祭坛脱体而出，飞向头顶那处黄泉泉眼。
拳头大小的祭坛表面，浮现一层神异黑光。
旋即，在楚渝惊讶的目光中，那象征着黄泉本源的泉眼......没了？
原本飞扑而来的一众鬼魂，陡然静止在原地，眼神露出茫然，竟不再朝他发出攻击。
此时，楚渝不知道的是。
碉堡内盘坐的闫十三，帽兜之下，原本淡定从容的面孔，蓦然阴沉似水！
因为闫十三发现，自己身为饲鬼袋的主人，居然失去了对此地恶鬼的操纵！
黄泉本源，乃是冥神赐福给阎族众生，使他们天生掌握御鬼神通，驱魂役鬼，所向披靡，构成阎族的主要战斗手段。
而此时，那个人族小子，竟将他的黄泉本源盗窃而走？！
可对方明明是人族，黄泉本源是阎族专属，根本不可能易主......
除非......
他面色逐渐苍白惊骇，体内黄泉之力不受控制地衰退、消散，修为失去根基，逐渐开始不稳，摇摇欲坠。
他想了很多，想到了战场上的古老传闻，想到了人族没有护族之神、人仙消失，如今却仍旧屹立于无数种族之上的根本。
因为人族有那样一批极端神秘的人，能通过不知名的手段，得到其他种族神的垂青，获得赐福。
其中有的获得净神赐福，掌握净天族免疫异毒、净化异毒的天赋神通。
有的获得劫神赐福，掌握劫族驾驭雷劫的天赋神通......
有的获得众多其他种族神赐，掌握无数种族的天赋神通......
他们身为人族，却拥有其他种族的天赋神通......战力极端强悍，最顶级的那一批，甚至能召唤仙神投影征战，在战场上一人可抵千万大军。
那眼前这小子，莫不是，也获得了冥神赐福？
而且对方获得的赐福等级，显然要比他所获更高，因此才能吞并他的黄泉本源！
他骇然惊呼：“祭师后人？！”
......
祭坛自行飞回体内。
楚渝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一幕幕画面。
那是这方空间内，每一处景象。
由近及远的碉堡、实力由强至弱的鬼魂、以及远方的道院众人.....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纤毫毕现。
这种感觉，区别于炼气修士的精神力，像极了书籍中记载的，筑基修士使用神识查探四处的感觉。
带来一种很强大的安全感、掌控感。
楚渝忽而有种体会——此时自己就是这片鬼蜮天地的主宰，其内芸芸众生、狰狞恶鬼，无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要心念一动，便可以任意操纵恶鬼，攻击任何人......
也包括了，碉堡内，那身躯开始颤抖的闫十三。
在他的感知中，闫十三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楚渝好像能清晰体会到他的情绪，那是一种惊恐，震撼，以及不解。
楚渝神色，逐渐变得玩味。
方才他眼睁睁望着祭坛散发出的黑光，将那道黄泉泉眼吞噬，如同剥夺了闫十三在此地的统治权柄。
而现在的感觉，更像是权柄为楚渝所用。
可是，楚渝没有听说过，非阎族，也能掌控黄泉本源.....
也许是他孤陋寡闻。
默然内视心口祭坛，“你...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曾经楚渝以为，祭坛的作用是吞噬异毒，加速他修行。
但黄泉本源显然并非异毒。
它自发吞噬黄泉本源的情况......让楚渝有些不敢确定了。
心念一动。
围拢在他四周，无数试图围攻他的鬼魂，竟转而一股脑奔涌进那栋华丽碉堡内，发狠一般朝闫十三展开攻击。
如同噬主。
楚渝没有施展皇息匿影，那群炼气高层的鬼魂，却开始对他视而不见。
......
“怎么回事？”
“为何它们都离去了？”
在杨灵儿的视线中，无数如山如海的鬼魂大军，霎时之间飞身而退，回到各自碉堡，闭门不出。
数量太多，导致它们退回的动作也声势浩大，壮观之极。
道院众人本以为它们的攻击还会持续下去。
或许等不到有人来救，都将殒命于此。
最好的一种设想，也只是余储或许会杀出重围，带院长等人前来援救。
却没想到鬼魂会自行退去。
他们站在这片苍青大地上，面面相觑。
鲁白白面上已是一片喜色，“我们可以找离开的路了！”
平川篁也开始激动。
赵誊非神色却并不怎么好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奔往魂潮撤退的方向，一路前行。
两侧是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碉堡，鬼魂早已退去，前进的道路没有了阻挡。
一路畅通无阻。
只是他神色愈发难看起来。
黎雪烟也跟了上来，莲步轻移，跟在他一旁，“你觉得，是为什么？”
赵誊非神情冷峻，抿紧嘴唇，“不论为什么，我预感不太好。”
二人一路疾驰。
一刻钟后，遥遥望见地平线一座华丽碉堡，一座巨大的池塘。
池塘内，是暗黄阴冷的水质，如黄泉之水，望之心寒。
碉堡之外，池塘之上，一黑一灰两道人影遥相对峙。
望见那黑袍人后，赵誊非面色蓦然雪白，“果然！”
他拔剑出鞘，正欲奔跃而上前去支援时，黎雪烟一把拉住他，“余前辈......应该不需要你帮忙。”
赵誊非一怔，这才发觉当前局势......很奇怪。
之前攻击向道院众人的鬼魂，犹如万千海水之倒倾，竟朝着闫十三攻击而去，难以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浩荡情形。
只见黑袍人暴跳如雷，拂袖打爆一颗炼气七层鬼魂头颅后，眼中闪过心疼之色。
这里每只鬼都是他亲手饲养而成。
要知道从鬼新生，到成长为炼气高层，需要消耗多少天材地宝，多少血食......
就像他的孩子一般。
然而此时他却不得不亲手抹杀自己苦苦饲养的鬼魂......看向楚渝的眼神，充斥着怨毒悲愤。
一时之间破口大骂不停，明明半步筑基修为，却被那铺天盖地的魂潮困扰得左支右绌，气机不断被消耗下滑。
若不将黄泉本源夺回，修为必然持续跌落。
反倒是衬得那修为与对方天差地别的灰衣人，从容不迫。
灰衣人长衫无风自动，站在一只炼气八层的鬼魂头颅上，淡漠得如同这片天地之主。
二人虽听不清他们对话，却已看清局面，心神难免激荡。
赵誊非眼中逐渐绽放出异彩，“反客为主，他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