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丈夫当如是
李蒙这份狼狈让张虎感到非常满意，这批手下日复一复进行操练，每一个细节把握到位，就算是皇宫中的龙禁尉，他亦有信心比上一比。
“让通判大人放一万个心，本寨早有安排，很快会将其挫骨扬灰！”
张虎信手拿起案头上的那个沉甸甸的盒子，打开了一条缝瞟了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扯动了一下，右眼中的冷漠当即褪去了不少。
“大王……”
一名喽罗走了进来。
“上个月抓来的那人死了。”
张虎瞟了李蒙一眼，拉长了腔调。
“才死啊，还真是能拖……”
他摇摇头，似是不满的样子，招招手离座向外行，李蒙立即跟了上去。
大厅外面的地上，此时摆着一具男子的尸体，一张芦席就铺在下面，一股难闻的臭味迎面而来。
透过裹在尸身上的破碎凌乱的麻布上，能看到下面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或青红、或紫黑，触目惊心，阴森可怖。
李蒙以手掩鼻，心中剧跳。
尸体的面部缺了不少皮肉，嘴角处有一大洞，红色的血肉外翻，却无一丝血迹。
李蒙猜着可能是被老鼠啃了，连忙别过眼去。
“这也是你们官府要的人，被本大王轻松抓住，替你们出气，所以不让他死得痛快。“
张虎十分敬业的指着尸体说道，“这个鸟厮死到临头居然还敢辱骂，虎爷也懒怠与他废话，先敲断了腿，直接丢到马棚中去。”
他抬脚踢了踢尸体，两条腿上的伤口露出来，就见断腿处已成黑色，腐肉连着筯，黑白相间，让人作呕。
“若是在夏天，伤口生了蛆几天就能咽气，现在入了冬，今天才断气。”
张虎说完挥挥手，示意喽罗们将尸体抬出去，回过身对李蒙道：“不知大人可还满意？”
李蒙木讷的脸上强堆出一丝笑意，“虎爷真是厉害！”
得到了最理想的答案，他千恩万谢，在两名喽罗的搀扶下匆匆离去。
“这般官府，如何能挡大雍铁骑。”
张虎看着李蒙走远，大笑数声，回到虎皮交椅，拿起一柄利刃，从盆中烤肉削下一片嫩肉放进口中。
油珠和焦嫩在嘴里形成舒爽的味道，让这位山大王满意的皱起了眉头。
“你们且说说，关于贾璘还有什么新的情况？”
独眼虎看上去满不在乎，其实心细如发，自从接到李子奇密信，就开始精心准备。
招牌不能砸，和官府这样相处，对牛山来说是非常满意之结果。
“虎爷，他们车队仍在榆关停留，据内线传来消息，车队被关厉扣住不放，几方正在打着肚皮官司。”
“货物不就是些药材吗？能值几钱？”
张虎手上稍用些巧力，那刀便在空中像蛇一样翻腾起来。
“听说是因为轰天雷之事，关厉抓住不放，逼那衙前试验了好几回，效果都不甚理想，还伤了人。”
“哈哈……世间事岂有捷径可寻，大周这些鸟人所谓病急乱投医，打不过拓跋家，只把希望寄托在这些虚无之事上面。”
这位山大王暴笑数声，小刀也在手停了下来，继续吩咐。
“如所料不差，他们近期就会到达猛追湾，一切准备停当了吗？”
“大王还请放心，诸事已毕，就等贾璘到来。”
用刀尖再挑一片嫩肉入喉，独眼虎满意的站起身来。
“如此，山寨今夜狂欢，大家好生休整，敞开肚子，以后有的忙了。”
牛山大寨有个传统，每年今日，将会举行全羊宴，大寨中除开在外任务之人，全体都要回来喝酒吃肉。
这个传统是前任老寨主传下的，为了山寨的成立，更是纪念在这一日大胜官军，立下山寨基业。
今次全羊宴规模空前，不但外出任务的全体回归参加，就算是俘虏或是犯错之人，也会有肉吃。
想着美酒和羊肉，一众手下喉头滚动，个个心头火热，将手中兵刃高高举起，发出一阵阵呐喊。
“全羊宴、全羊宴、全羊宴！”
……
“这镜子真是差劲。”
头戴草环，身披枯树的贾璘不停摆弄手中简易望远镜，但效果实在不佳。
看得见张虎，也能大概看清其动作和方位，细节上则是一片模糊。
这东西对侦察工作功能实在是有限，只能聊胜于无。
正在吐槽的贾璘突然从镜头中看见一袭红巾。
仅仅惊鸿一瞥，那抹红色却耀了贾璘的眼。
这段时间获得的情报显示，张虎没有家室，也没有女人。
“肯定是刚抢来的压寨夫人，今夜是他们的狂欢日，可谓双喜临门。”
身边的冯陵轻轻一笑，然后更正道：“不对，三喜临门，咱们也能算上一喜。”
两人先期潜往牛山侦察敌情，薛、柳二人则带着一众民伕作为后援接应。
奇袭牛山，直捣匪巢，这个计划一经贾璘提出来，就得到了柳、冯二人的全力支持。
这段时间贾璘的表现，已经彻底征服了他们。
大丈夫当如是！
贼寨里油水多多，干了这一票，生计就不用愁了，听璘哥儿的意思，自己很快将要成立商会，想入股需要很多金银，没钱可进不了商会。
璘哥儿办商会，所有人都相信能赚大钱。
唯薛蟠有些犹豫。
打架他是不怕的，特别是带着一群人去围殴对手，如同当年将冯书生打个臭死，自己浑然无事。
但是提刀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舞上几下就手足皆软，身子被酒色淘空，就怕没那个力气。
但是三位兄弟都摩拳擦掌，自己难不成在旁边继续去数梅花？
听关将军的意思，这架要是打赢了，立了大功，还能做官。
呆霸王只恨妹妹不在身边，不能与之问计，自己冥思苦想，还是不得头绪。
贾璘并不相劝，这事自然有些风险，薛家就他一票男丁，要是宝钗在此，只怕是不许的。
看着三人准备停当，各就各位，兄弟大义和升官发财的念头终于占了上风，薛蟠答应入伙，抱着酒碗灌了好几大口，以示豪气。
贾、冯二人伪装上山，不声不吭绕过巡山喽罗，很快就抵达了聚义厅左边一处小山丘。
这是一处绝佳的观察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