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为佛作伥
李焱末出了落阳镇，刚巧遇上一批狼狈归来的商贩，他们的马丢了，鞋上的泥水已经被冻住，一个个面色发白，好似刚从鬼门关上回来。
李焱末立即上前询问，并以随心热为那些惊魂稳定的商贩取暖，那些商贩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他们试着抄近路，走了有道观的一条路，想着借道观之中的三清泥像之威也许能够躲开虎妖，但没想到那虎妖居然直接占了道观，他们丢了所有的货才勉强跑回来，但另外一批从日升城来的人却没有那么的幸运。
连人当马车被当场叼走，恐怕已经成了虎妖的粮食。
当听到李焱末想要去除虎妖，那些商贩一个个大惊失色，连忙劝说起来。
有的说那虎妖肚大腰圆，活似一个虎将军，有的说那虎妖牙齿利的像是斧子，用碗口粗的树剔牙。
这些倒还好，可当一个酒商开始描述，李焱末便感到问题不简单。
“那虎妖邪门的很！它穿着袈裟，拿着伏魔棍，一口一个善哉！”
酒商刚描述完，其他的商贩便不乐意了。
“胡说！妖怎么敢穿袈裟！”
“你肯定是喝酒喝多了！看错了！”
“就是，你现在一身酒臭味！”
李焱末嗅了嗅，发现酒商身上确实一身酒味。
酒商涨红了脸，“我没有喝酒！那虎妖打碎了几坛子酒，我不小心摔在了里面！”
看几个商贩吵吵嚷嚷个不停，李焱末便收回了散发的热量，一股寒风灌下，几个商贩瞬间冷静了下来，搓着手臂各回各家。
李焱末打量了那几个商贩的腿脚一眼便循着地上的脚印而去。
跑了十几里，李焱末总算是见到了商贩口中的道观。
这个道观早已荒废，破败不堪，两侧被积雪所掩埋，但正门处却干干净净，甚至长出了小花，刚靠近门，李焱末便听到了一道雄厚的声音。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道观内，本该成列三清泥象的祭台被一头披着袈裟，脖子上挂着佛珠的虎妖所占据，祭台之下，一群人正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好似虔诚的信徒，但他们颤颤巍巍的双肩暴露了他们真实的想法。
而正在念经的正是那头虎妖。
虎妖每念一句，蒲团上的人都会跟着念一句。
似是念经念的嘴干了，虎妖侧身抬手一捞，抓起了一只还在吱吱乱叫的猪仔，放到嘴边，用力一捏，小猪仔如同果冻一般被捏烂，虎妖伸出舌头用力一舔便将血泥全部卷入了口中。
跪在蒲团上咏诵经文的人纷纷一抖，咏诵经文的声音更大，也更虔诚了，生怕虎妖一个不乐意，就把他们当作猪崽给捏了。
李焱末眯了眯眼睛，发现蒲团上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了一缕掺着黑的金气，在那些人的卖力咏诵下，那些奇怪的气汇聚到了虎妖身上，与虎妖达成了某种连接。
为虎作伥？这虎妖在炼制伥鬼？！
李焱末猜到了某种可能，但一想到虎妖以佛法在道观炼制伥鬼，李焱末就觉得怪怪的。
“这位施主，若你也想领略佛法奥秘，为何不凑近点看？”
这时虎妖突然扬起脑袋，似笑非笑。
见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的行踪，李焱末也没有再藏匿，而是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喝酒吃肉的和尚。”
李焱末看了一眼祭台一侧，那里堆了好几口贴着一个酒字的罐子。
“施主你可曾听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虎妖摇晃着脑袋，起身，右手一抓，一根沾着煞气的棍子被提了起来。
“施主你似乎是道教中人，此番前来，打扰我普度这芸芸众生，莫非是想要挑起道佛之争？”
明明是只虎妖，说话却一套套的，若非它嘴角还沾着血肉，还真像是得道高僧。
可这一套一套似乎还真有作用，李焱末能够感觉得到，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压在了他的肩头。若他无法在言语上驳倒虎妖，似乎会一直受这股力量所影响。
虎妖见李焱末表情疑惑，顿时明白了情况，得意的抚了抚脸上的虎须，“施主莫非是第一次出山？”
李焱末不说话，虎妖也就当是这么一回事，宛如慈祥的师长一般接着说道。
“天地正气无处不在，一言一行皆可调动这天地正气。正所谓邪不胜正，一旦入了邪道，便会自然而然的遭到天地正气的压制——”
这时跪在蒲团上的一个眯眯眼青年猛地攥紧了拳头，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站了起来，朝着李焱末的方向大喊，“这位仙长！你不能再听下去了！他这是想要对你施以教诲之礼，让天地正气压制你的修为！”
眯眯眼青年这么一喊，虎妖倒没有生气，反倒是青年两边外貌与青年有几分相似的夫妻脸色大变，一个摁住青年，一个向着虎妖的方向磕头。
“虎罗汉，我儿只是一时昏头！”
虎妖抬手摆了摆，“无妨，我佛慈悲——”
李焱末若有所思，“原来如此，若受了你的恩，却又对你出手，心中不免会染上邪气，遭到来自天地正气的压制。”
“而像你这样的畜生本就毫无底线，根本不会认为自己是在作恶。”
虎妖表情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抹恼怒，但很快便被压下，“也罢，若施主认定我在作恶，大可招呼他们，若他们之中有人愿意跟你走，我绝不阻拦。”
说着虎妖还很大度的让开了身子。
但那些跪坐在蒲团上的人哪敢动弹，朝着虎妖的方向跪拜，又哭又笑，青年的父母尤为激动。
“施主，看样子，你似乎来错了地方。”
李焱末没有说话，眼睛渐渐泛起了红，见此情况，虎妖先看了一眼李焱末的双手，见毫无掐法决的迹象，便得意了起来。
它最喜欢看的就是那些行侠仗义的修士被它怼的无话可说，还要被天地正气所压制，无法发挥本来的实力。
“施主这是气红了眼？看样子是修炼不到家啊，要不，你也坐在这里，与我念经——”
虎妖话音未落两道灼热的红光便从它的喉咙口穿过，在墙壁上留下了两个焦黑的窟窿。
李焱末抬手挥去了眼睛上的白烟，冷冷说道。
“我懒得和你讲道理，你不配听。”
压制在李焱末身上的天地正气在刹那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