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一眼就摊上事了
这日头起了个大早，闲来无事，哪吒已经能做到通灵识感，正忙着在家里到处乱瞧。
人来走往的，每个人身上发着的都是一层淡淡的白光，看久了也觉得无聊，直至碰巧见了李靖。
李靖此时正在前院练武，束冠带甲，穿一身暗红色劲装，持一杆数十斤重的方天戟，左拦右扎，虎虎生风。
他身上附着的，则是一层与范先生无异的暖黄色。
哪吒看了一会儿，他力大无穷，不通武功，却也看得出李靖武艺之高强，真要动起手来，不用法宝的情况下，自己恐怕无论如何都过不了这一杆长戟。
可手头这两件法宝，无论乾坤圈还是混天绫，他都不知如何催动。
哪吒退去，行至后院，恰好碰到一堆人堵在后门吵嚷，管事的丫头红翡正掐着腰对一行人‘指点江山’，两伙人在一起吵，期间夹杂着调子越来越高晦涩难懂的陈塘关方言，还有小女孩儿凄惨的哭闹声。
乱哄哄的，叫人也听不明白，哪吒于是往跟前凑。
“红翡姐姐，这是什么事儿这么热闹。”
红翡大早上的跟一帮人吵嚷半天，饭也没来得及吃，水也顾不上喝，站在这里口干舌燥气血上涌，几乎快晕过去。
这时又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裙角，疑惑恼怒下转头一看，只见自己齐腰高的位置有一俊俏的小公子圆溜溜的大眼睛正抬头瞧着自己，窜上来的火气顿时消去一半。
她说道：“哪吒早，今天怎么没去读书？”
红翡今日穿的是一件红纱一般的裙子，哪吒对她的印象很深，性子烈，喜热闹，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如一团烈火一般。
哪吒问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这些人是附近丽珠村的，每月给府里送些海货，今天不知怎的，货送来了，人却不愿意走，就堵在这里，像什么话。”
红翡眉凝纠结，语气里透漏了一丝烦躁，哪吒自是听得出来，却也知道这位面热心也热的姐姐虽然生气，却也还在克制。
不然的话，聚在这里的五个人，就一个青壮，剩下三个老人，一个比哪吒还小的女娃娃，喊两个护院过来三两下就轰走了。
哪吒问道：“是不是货钱有争议。”
“怎么会，都是乡里乡亲的，府上怎么会少渔村的货钱。而且府上采买，都是凭票据定期结账，眼下还没到结钱的时候呢。”
“那是为何？”
“我也想知道啊，问他们也不说，只嚷着不愿意走，要见老爷，老爷公务繁忙，是他们想见就见的吗？”
红翡越说越气，转头又冲着几人喊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再不走，我可喊人了啊！”
哪吒又扯了扯红翡的裙子，说道：“不如让我问问？”
红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挤在最前面那弓背老头伸着斑斑点点的枯瘦手掌指着哪吒道：“你这娃娃又是哪个？”
“老人家，我是李靖的小儿子哪吒，你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老人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抓着哪吒的手不放，喊道：“可算来了个管事的了，这个小丫头就知道糊弄人！”
此话一出，红翡被气的七窍生烟，想要发作却又被哪吒拉住。
等老人平静下来，这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少爷，我们一家老小这次来，不为别的事儿，就是为了这个小丫头，求少爷您，饶她一条命吧！”
哪吒与那满脸雀斑的小丫头对视一眼，只见小丫头生的眉清目秀，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草原上风吹荡漾的一汪湖水，让人一眼就看得出，她是在假哭。
这样一个小丫头大的时候不知如何，小的时候一定是人见人爱的。
只是她的命何时又跟自己扯上了关系。
哪吒道：“老人家，这话您可要说清楚，我看她精神抖擞，能跑能跳，活得好好的，怎么又需要我来饶命了的，还有，是什么人让你来府上的。”
此话一出，老人与队伍里那名青壮对上一眼，皆不知该怎么办。
哪吒继续道：“陈塘关就这么大，要查这点事情再简单不过，你跟我说，我保证不跟别人讲，红翡姐姐，你也不会跟别人讲，对不对？”
哪吒回头看了红翡一眼，这个平日里精明能干的管事大丫头被瞧的一愣，不知为何竟从那双稚气未脱的眼睛里看出了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下意识跟着点了点头。
天边上太阳已经开始慢慢挥洒热力，聒噪的蝉声也越来越响，老人额头汗珠豆粒一般直往下滚，踌躇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看着哪吒，说道：“我有个远房侄子在官军里当差，就是他给我们出的主意。小老儿斗胆说一句，我孙女绿珠儿有今日祸事，全因公子。”
哪吒瞪眼看着这老头，心说今天怕不是你孙女有祸事，而是我哪吒有祸事，怎么自己只不过是来这看了一眼就被你给赖上了。
老丈继续说：“前段时间，公子开了灵智，这本是喜事，可不知怎的，总兵大人忽然下令，原本三月一次的海龙王祭祀改成了半月一次，说要为公子冲喜，这年头小孩子养大本就不容易，哪里经的起这样折腾。公子，总兵大人是您的父亲，父子情深，您就给总兵大人说一说，放过我家绿珠儿吧。”
“哥哥哥哥，我不想死，我想跟姐姐一起去采珍珠，放风筝！呜呜呜……”
“别哭了，我怎么听不懂，祭祀关这丫头什么事？”哪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早就从别人嘴里听说过祭祀的事儿，算下来正是今天，只是没想到这听起来颇具节日气息的活动怎么对渔村的百姓来说又是祸事了。
没等老丈一家解释，一旁的红翡低声道：“公子，该是这次祭祀，选到这个小丫头了。”
选到这个小丫头了？
哪吒愣了一瞬，随即脱口而出：“活人祭祀？！”
红翡点了点头，知道事情原委后，也没那么气了，毕竟海边生活的人，谁不知道海龙王祭祀这个‘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