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绿珠儿我来保
得到答复的哪吒脸瞬间被上涌的气血憋的通红，他早先知道李靖设坛祭祀为自己祈福一事，面上没说，心里还感动了许久。
可现在得知实情，才知道是拿活人祭祀！
这哪里是给自己祈福，这简直就是给自己造孽！
就是这种恶事，竟也不是偶尔为之，还形成了某种所谓的习俗，三个月举行一次，甚至这次李靖下令，将这种献祭改成了半月一次！
“岂有此理！”
哪吒咬牙道：“老人家，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绿珠儿现在起就跟我住，谁想带她走，先问过我！”
这话一说出口，老丈当时就跪倒在地，哪吒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扶，他就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有公子这话，绿珠儿的命算是保住了，等时间到了，让他们换个人来替也好啊。”
一家人哭笑不得，丝毫没注意到，哪吒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换个人来替？”哪吒的声音忽然变得森冷，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可他的声音很快变得柔和下来，说道：“老人家，如果拿活人祭祀这种事永远消失，你高不高兴？”
他伸手将老丈扶起，老丈弓着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小公子，明明才屁大点，可无论是他说的话，还是此时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都让老丈无法将他当做一个孩子去看待。
老丈几乎本能的意识到，自己必须认真的回答这个总兵府上公子的问题。
他说道：“这种事没有总是好的，可如果没有了祭祀一事，海龙王发了怒，陈塘关周边沿海的所有渔村都会遭殃的。”
说到最后，老丈的声音又小了下去，他的声音小了，旁边小丫头绿珠儿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她捂着脸大哭，这次眼泪都出来了。
哪吒却一直留心这孩子的反应，见她该哭的时候就知道哭，而且能哭多响就哭多响，也不知道是该说她狡猾还是该夸她聪明。
虽说渔村这儿重男轻女的陋习此时还颇为严重，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从个小肉球养到这么大的宝贝女儿，一旁的青壮汉子也听不得女儿哭闹，心里疼得厉害。
他怒道：“爹，什么海龙王，大不了以后不打鱼了，我们织席贩履也能活的下去，才不受这个气！”
绿珠儿他爹这话刚说完，就挨了老丈一拐杖，老丈骂道：“你不打鱼，乡亲们就不以此为生了？咱们是渔村，打鱼，采珠，世代如此，听爹的，躲过今天这一阵儿，绿珠儿保了命，让那该死的大巫选个别的娃子祭海龙王，咱们让人骂就骂了。”
“老丈，你是说，今日我保下了绿珠儿，也会有个什么‘大巫’拿别人的孩子去替绿珠儿？”哪吒眸光冷的厉害。
老丈低下了头，叹息道：“造孽啊。”
他们确实是渔民，即便是老人孩子，身上都带着一股和府里人不同的，淡淡的海腥味儿。
哪吒说道：“红翡姐姐你也听到了，既然陈塘关的百姓觉得活人祭祀一事不好，那么此事陈塘关从今以后便不再有，至于那什么海龙王和大巫，我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红翡此时嫩白的脖颈上香汗淋漓，倒不是热的，而是急的，她看着哪吒道：“此事最好还是跟老爷商量了一下。”
哪吒像是没听见，伸手擦了一下绿珠儿眼角的垂泪，便抬头看向壮汉：“大哥，你怎么称呼？”
“草民姓李名寸心。”
“李寸心，祭祀之事什么时候开始？”
“启禀公子，每日下午村子里的大巫就要开坛祭祀，日落时分，海水涨潮，就会有只巡海夜叉从海中出来将祭祀的童子带走。”
“巡海夜叉？你亲眼见过？”
“嗯，小人远远的瞧见过一眼，那夜叉身高一丈二尺，浑身铁鳞，青面獠牙，提一杆玄色巨斧，骇的人三魂七魄俱无！”提起这夜叉来，李寸心方才鼓起的勇气又泄了下去，他又重新认识到，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渔民，又怎么跟这兴风作浪的夜叉来斗。
还真有巡海夜叉！
要不要告诉李靖？
他本就是陈塘关总兵，可对祭祀一事视而不见的是他，下令将三个月一次改为半个月一次，如此戕害百姓的人也是他。
若是跟他说了，非但不帮忙，反而将眼前这绿珠儿也交出去，那如何是好？
哪吒抬头看天，说道：“丽珠村离这儿有半日路程，救人要紧，李寸心，你带我去丽珠村，红翡姐姐，若是爹娘问起我去哪了，你尽量帮我拖着。”
红翡拗不过哪吒，只好看着哪吒被李寸心一家带着出了门，留她和绿珠儿两个在这干瞪眼。
她低头瞧了一眼这惹人疼的小姑娘，真觉得她跟自己家里的那妹妹一般，先把她带着往哪吒的院子里去。
到了哪吒的院子，恰好碰上翠玉，翠玉负责照顾夫人和哪吒，她来催问这陌生讨人喜欢的丫头是谁，红翡只好如实相告。
这可急坏了翠玉，翠玉道：“我的好姐姐，你可真是傻，哪吒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怎么能任由他胡来？”
“那怎么办，哪吒已经去了有一会儿，翠玉妹妹，你可要帮帮我！”红翡抓住翠玉的袖子来回的摇，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翠玉把红翡的手给扯开，说道：“你啊，就是性子急，急性子做不好事的，可真得改改，你在这儿把小姑娘照顾好，我去把这事儿禀告老爷。”
“那就全仰仗你了。”
翠玉刚要走，就听绿珠儿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姐姐，小姑娘小手死死的攥住红翡的裙角儿，说道：“姐姐，都怪我，不是红翡姐姐，也不是哪吒哥哥的错，都怪绿珠儿，是绿珠儿不懂事。”
翠玉弯下腰来摸了摸绿珠儿的头，说道：“多可爱的小姑娘，放心吧，哪吒哥哥是很好的人，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绿珠儿也不会有事的。”
“嗯呐！”
绿珠儿重重的点了点头，翠玉则是急匆匆的走了。
哪吒刚走，要是李靖快马追回，应该还来得及，这个时候李靖应该刚在前院儿练完武，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走到一半儿，翠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的是，被红翡那丫头带的怎么我也急了，关心则乱，这事儿不能擅作主张，还是要先秉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