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地间的变数
这幽蓝宝珠到了范先生手里，范先生也如哪吒得到此珠时那般，用两根手指头捏着，不一会儿，那双枯瘦苍老的手掌便开始轻微颤抖。
“先生，这珠子到底是什么？”
若非这里是封神世界，又察觉到这珠子不同寻常，蕴含有丰富的天地元气，哪吒是绝不会把这种自己就开始发光的东西带在身边。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这种玩意儿多半有辐射。
范先生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心绪后问道：“你与那李艮战斗，是否是出其不意，一招将其斩杀？”
“差不多吧，我手上乾坤圈乃是生来自带的法宝，只一扔出便砸的李艮脑浆迸裂而死。”
范先生闻言，又瞧了一眼哪吒手上金镯，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应该没错了，这东西，便是夜叉李艮所修炼而成的金丹。一般金丹境的修士若是对敌时身死，为了以防金丹落入敌手，毁灭金丹也不过是一念之事，所以修行者的金丹，更是修行界中不可多得的宝物。”
“金丹？先生是说，那李艮竟然是一位金丹境的修士？可我看他也并未有什么特殊手段，本领也不甚高，难不成真是我出手太快，或者他不善斗法？”
面对哪吒的疑问，范先生摇了摇头，说道：“这天下修士，本就多为纳神境，已经能够催动天地元气，施展诸多道法，只论战力，一般的金丹境与纳神境并无多少差距，二者之间差的，是更本质的东西。”
范先生轻咳一声，喝一口清茶，继续说道：“修行本就是欺天之事，凡人在世一生不过百年，即便修成纳神境，也不过一百二十年阳寿，若生病染疾，则寿数更少。只有修成金丹，得寿五百岁，才算是真正看见了修行无尽前路，踏上长生之道。”
“原来如此。”
哪吒点了点头，若此物只是那李艮金丹，他留作修炼之用确实有益无害。
而且以他现在的修为法力，若与龙宫抗衡，全仰仗手中乾坤圈和混天绫，催动法宝所需的天地元气不少，将来也许要打上三天三夜的仗，自然要储蓄更多的天地元气。
范先生问：“我观这龙宫行事狠毒无理，你打死李艮，龙宫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还能如何，龙宫不会给我多少时间，我只有日夜修行，强化几身，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生看如何？”
听哪吒所说，范先生只是冷笑，问道：“你自己觉得如何？”
问题被退了回来，哪吒叹了口气，苦笑道：“坐以待毙，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前世所看书中之事，哪吒与龙宫斗法，杀的血雨腥风，天地色变，自是不落下风，但四海龙宫水逼陈塘关，哪吒怕连累父母，无奈求助师门，太乙真人出了主意，让他割肉还母，削骨还父。
割肉削骨。
哪吒深吸一口冷气，心想若斗下去，除非他能一直赢，赢到最后天地间再无人敢当他的敌手，否则最后也必然只是这个下场。
可正如先前所说，龙宫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可有解法？”
“回禀先生，哪吒打算去一趟骷髅山白骨洞寻石矶娘娘，看此事是否还有其他变数。”
虽如此，哪吒心中却并未慌乱，他知道，此事是自己必然要面对的，只是他不知道，这片天地之间最大的变数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既然如此，怎么还坐在这里？”
“先生此前说，今日读《诸侯列传》。”
话音刚落，范先生手中戒尺就打了下来，刚好落在哪吒额头，力气不重，只留下一个红印儿。
“先生？”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哪吒明白了，看着范先生，心中无限感激，行了大礼，说道：“弟子去去就回，请先生替我转告母亲，叫母亲无需担心。”
说完，哪吒先去后院库房搜罗了些许礼物，然后来到院中，纵身一跃，身形陡然拔高一丈，手在青石铺就的院墙上一撑，整个人如一只轻灵的猿猴一般翻墙而过。
刚一落地，哪吒便驾土遁行至半空，径直朝着骷髅山白骨洞而去。
而另一边，范先生所居百灵镇，书画斋前。
有一青衣长衫公子驻足而立，这公子丰神如玉，头戴玉簪，腰缠玉带，带上挂一七星宝剑，双脚踩朝天厚底大黑靴，眉心画一青金火焰纹。
他只在这儿一站，四街八巷的姑娘就都走不动道了，有胆子大的上前搭话，被他冷冷的瞧上一眼，登时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羞的，就掩面而逃。
街坊邻居也在谈，有人猜这是朝歌来的官家公子，来此拜访这位朝歌辞官来这边关小镇上开书画店的范先生，有人讲这位其实乃是范先生的小儿子，七七八八，论个不停。
终是有人忍不住了，是街对面卖烂肉面的王老二，被家里思春的大女儿赶着出来问：“这位公子，何方人士，来此寻谁？”
这公子说：“我自东边来，听说这有一位自朝歌而来的范先生，特来拜访，只听说他住这儿，可一早前来，却掩着店门，不知何故？”
“原来如此，俊哥儿你听我说，这范先生乃是朝歌来的饱学之士，被总兵府上的殷夫人请回给府上的公子做老师去了。要等他回来，估计要到下午黄昏时分，我看你啊，不如先来我店里吃一碗烂肉面，小女还可以在旁边侍酒，只要十个铜子儿，肉多面足，童叟无欺！”
青衫公子哦了一声，站在原地未动仍瞧着书画斋。
觉得自己被冷遇瞧不起的王老二见此，一拂袖，瞪着眼睛骂骂咧咧的回到店里，叫自己的女儿老实的等隔壁杀猪先生的小儿子，不要做那花痴白日梦了。
青衫公子等到日上三竿，烈日当空，天气闷得憋人，整个镇子好像被帆布帐篷笼罩着似的。
可奇怪的是，他这般站在阳光下，虽被晒的脚步虚浮，眉头直皱，面上头顶却一滴汗都没有流下来。
见书画斋旁边的酒铺人来人往，不少人冲着自己指指点点，这青衫公子终是受不了，大步迈入了酒铺外面的篷布底下，找张空的四方小桌坐下。
眼尖如针的店小二立刻凑过来，把白毛巾从肩膀上一扯，把桌子抹了两圈，弯着腰笑道：“公子吃点什么？小店里的黄酒翻山倒远近闻名，还有陈塘关特色的辣烤海鱼也是得到了隔壁范先生认可的好物，或者说您要来点其他的，菜单在这儿，只要上面有的，您点上，坐下稍歇半刻，马上就好。”
这青衫公子行在这边关小镇上如鹤立鸡群，虽招姑娘喜欢，但男人看了一定讨厌。
不过这些男人里绝不包括做生意的男人，因为这青衫公子从头到脚看上去，就是一个出手阔绰的富家公子哥儿。
可听到这店小二说话，青衫公子却是无端的眉头一皱，最后手指轻叩桌面，用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说道：“来一斤黄酒，三五下酒小菜，记住，不要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