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剑拔
哪吒借着李艮内丹修行一夜，天地元气积聚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算算时候翠玉也该过来了，他便停下修行，跳下床去。
正巧，外面穿翠绿束腰长裙的翠玉正咚咚咚的抬手敲门，可不等哪吒过去，门就开了。
翠玉进来后那双狭长的凤眼左右一打量，见屋里热水和干净毛巾都已经备好，白嫩中透着微红的俏丽面容上也露出几分喜色。
她心说本来把这丫头弄进府来只是觉得多张嘴的事儿，夫人把她安排到哪吒房中她也觉得不靠谱，可没成想这小丫头还挺能干。
翠玉朝着哪吒挤了挤眼睛，笑道：“这两个银毫花的真值，看来姐姐我以后可以睡懒觉了。”
哪吒一直在修行，当然察觉到了房中动静，只是绿珠儿动作很轻，他未察觉到危险，也没在意。
他扭头看了一眼绿珠儿强忍困意在一旁伺候的小心模样，嗅着她身上透出的淡淡奶香味儿，感叹你这丫头是否有点太过聪明了。
哪吒一手揪起绿珠儿的领子，提着扔回她自己的被窝，说道：“困了就接着睡，既然在我这做事，那咱们今后就都是一起的，我房里规矩不多，但有两条最大，一是饿了要吃饭，二是困了就去睡觉。”
丢下愣愣的绿珠儿，哪吒一边换衣服，一边在镜子旁站好，等翠玉姐姐给自己扎头发。
“你这孩子，咱们府上做工的要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会被那些不长眼多口舌的笑话的。”
翠玉按了按他的头皮，调笑道：“今儿个其实本没必要起太早，范先生到现在也还没来呢。”
“哦？说是什么事了吗？”
“没，传话的人也没来，倒是稀奇。”
哪吒念头一动，心道以范先生的性格，如果要取消授课，势必让人提前通传，绝不会这般突兀。
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想给自己什么暗示？
洗过脸，哪吒说道：“翠玉姐姐，范先生年事已高，我担心他身体有恙，想现在过去看看，早饭就在百灵镇上吃了。”
“胡说，百灵镇那么远，到了那边还不得到正午，吃过饭再去也不迟。”
翠玉还要留哪吒吃饭，却见哪吒纵身一跃，整个人已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天边射去。
“我的老天爷，还真是长本事了！”
看这一幕，翠玉惊的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哪吒是跟他那自己都没怎么见过的大哥二哥一样，是拜了神仙当师傅的。
想起这些，心中又是一喜，打心眼儿里为这孩子高兴。
百灵镇上，除却范先生今日没一早出门，街上卖烂肉面的王老二被家里哭的梨花带雨的小闺女缠的无心开店外，倒也一切如同往常。
书画斋的隔壁，今天酒肆里喝酒的食客比昨日还多。
除了整日劳作，来此讨口便宜糙酒喝的镇上苦力，竟还凑了两桌寻遍全镇都难找的俏丽小娘子，在此也不喝酒，围在一起磕着花生瓜子，叽叽喳喳，眉目传情。
苦力们来此可能是为了看姑娘，小娘子眼中的情却只传给那独坐一桌，昨日就在此喝酒的青衫公子。
掌柜的已经在这儿伺候了一夜，趴在柜台上睡了一觉已经醒来，这青衣公子还在。
这公子虽然很久才喝一小口酒，就这么生生喝了两天，也喝出了足足五大壶，可他还是没有半分醉意。
而且更令掌柜吃惊的是，这青衣公子虽然一夜未曾睡觉，却依旧精神抖擞，衣不染尘，超凡脱俗的像个世外神仙。
他在此开店多年，早年间也曾南来北往的四处闯荡，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物，却从未有这样身心空灵，喝酒吃咸菜都能吃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来的。
他依稀能看出这青衣公子在等人，只是不知道他在等谁，又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他这样的人去等。
没一会儿的功夫，掌柜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好几个故事，什么时隔多年，兄弟相会，什么多年前你我之间的那个约定，巴拉巴拉。
哪吒来到了百灵镇老街的这条巷子上，他站在书画斋的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敖丙。
没办法，在修真者的眼里，敖丙甚至比在凡人眼里还要显眼的多。
他身上灵感毫不掩饰，混乱嘈杂轰笑着的人群之中，那些平凡而又普通的黯淡白光中间，一股浓郁而又高贵的青金色将敖丙整个身体覆盖着。
跟石矶给人的感觉一样，在那里无需有其他动作，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的强大。
是谁？
哪吒心里疑惑了一瞬，动作却没停，他径直来到敖丙面前坐下，笑着说道：“哪里来的俊哥哥，能不能拼个桌？”
哪吒往这一坐，小店之中本就关注着此地的众人一片哗然，又开始议论起来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虎。
有懂哥开始指点江山，说很正常，小孩子嘛，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有眼尖的瞧着哪吒身上打扮，说指定也是一位官家公子，说不定与这青衫公子还认识。
见哪吒与敖丙说起话来，掌柜的也识趣儿没这个时候过去凑热闹。
哪吒眯眼瞧着敖丙，同样的，自从哪吒来了，敖丙眼中就再没有其他人。
那双微蓝发绿的眼瞳微微眯起，他上下打量了眼前少年，目光扫过哪吒手上金镯，腰上红绫，最后才停在了他的脸上，问道：“你是哪吒？”
“(⊙o⊙)…，不是。”
“既然被我看出来了，就不要再遮掩灵感了吧，此地除你我之外，尽皆凡夫。”
哪吒叹了口气，意念一松，身上灵感又松出一点，被一层如范先生身上一般的暖黄色光晕覆盖。
他咧嘴笑道：“道兄又是何人？”
“敖丙。”
“龙宫的三太子殿下啊，你好像在陈塘关还挺有名的，许多人家里都供奉了你的神像。”
敖丙冷漠道：“星点香火，可有可无。”
哪吒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似你这等吃人恶神，渔民还要供奉你，当真是一个个都瞎了眼，你来这儿坐着不会是为了等我吧。”
“吃人？”敖丙轻笑摇头，“不过我在此确实是为了等你。”
哪吒道：“所为何事？”
敖丙眼神冷漠，无比高傲的说道：“利令智昏，我因封神一事迷惘，昨日里竟然还觉得借你之口，能打通阐教那边的关系，如今在此喝了两日的酒，再想此事只觉得两日前的我真是愚蠢，现在我在此等你，只为了杀你。”
此话一出，哪吒脸上肃然起敬，因为这个世界上蠢蛋很多，能觉察到自己是蠢蛋的人又太少。
他脸上仍带着笑，不过此时那笑里也多了几分冷意，他压低声音，冷声道：“在这儿动手？”
敖丙四下扫视一圈，无论是那些光膀子或穿背心的汉子，还是那被他瞧上一眼就羞怯的转过头去的人类女人，看在眼里，那双无情双眸里的厌恶之色都未曾淡去半点。
终于，他眼眸一垂，说道：“这破地方的酒虽糟糕，咸菜却还算可口，毁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