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绿萍失宠
哪吒施展五行遁术更加纯熟，先去百灵镇拜访了范先生，见他老人家一切安好，又急忙回家。
不曾落地，在半空中往下搭眼一瞧，只见总兵府那十几处院子紧挨在一起，仆人丫鬟穿行其中，忙而有序。
在陈塘关几个官家大户里边儿，总兵府的李家是出了名的治家有道，但外面的人不知，这一切盖因府里面有位贤惠的殷夫人。
翠玉，红翡，黄瑾，青蓝几个家中管事的大丫头，都是殷夫人自小亲手调教出来的。
虽是签了契约在家里面做工领钱，但殷夫人待她们如亲女，她们也真就把府上事物当做家事一样真心打理，绝不敷衍半点儿，也是家门幸事。
平时在家里过活，一切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自是察觉不出，今天从天上往下看家中各项事情，才稍微能窥探出其中一二道理。
哪吒自语道：“母亲这般操心，还真是辛苦。”
可他又忽然皱眉，瞧着那位容貌靓丽，却不施粉黛，转而换上一身粗布麻裙，在后院中和一群婆婆一起洗衣服的丫头，心说这李靖又开始抽哪门子风。
哪吒挑了个没人的角落落地，推开那许久没上油的杨木门。
这个院子是家里工人干活的地方，家里的那些老婆婆此时见着哪吒，就热情的跟他打招呼，好像背地里不曾刁难揶揄过他一样。
哪吒也笑脸以对，倒不是他不记仇，只是正如之前跟绿珠儿说过的一样，在他愿意的时候，他很乐意陪着这些人演戏。
当然也仅限于乐意的时候。
他走到那水盆跟前蹲下。
女孩儿没有抬头看他。
她自是知道哪吒来了，可依旧麻木的从身旁那堆积如山的脏衣服里抽出一件，放进水盆里机械的揉搓着，原本水嫩的手指泡的发白，还因为干不惯粗活，长出了几个水泡。
哪吒坐在这儿，听着耳边那些细碎的，音调熟悉的念叨。
似乎这些上了年纪的婆婆就是这样，但凡聚在一起，就要去谈家里的子孙怎么怎么样，今儿个又扯了一块好布，昨天又在哪里占到了便宜，当然她们谈论的最多的还是陈塘关各处听来的八卦，好像说出来让人吃惊能让她们高人一等一般。
以前的时候她们就经常念叨哪吒。
不过今天她们念叨的对象换了人。
“这个小贱人，从小在府里面做事，好好的管事大丫头不当，贪心大过天，敢去勾引老爷，真是活该！”
“王姐说的对，我就说老爷那般英明的人，怎么可能被这小狐狸精一直蒙在鼓里，还真以为自己是朝歌的妲己娘娘，也不撒泡尿照照。”
“就这样的人啊，搁我们村里，族中的长辈一定会做主将她浸猪笼！”
“说得对，浸猪笼！孙姐你做主，明个儿咱们就一起去找族老，就找你家四叔！把她浸猪笼！”
“浸猪笼！”
她们的声音不大，也不算太小，小丫头听的清楚，原本麻木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她抬起头，瞧着眼前的哪吒，苦笑了一声，那笑比哭还难看。
这丫头不是旁人，正是李靖的宠姬绿萍。
哪吒就在她面前蹲着，脸上同样带着淡淡的微笑，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
他压低声音，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温声说道：“姐姐莫慌，她们也就是说说，没这个胆子。”
见竟是曾几何时从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哪吒此时出声安慰自己，绿萍心里一阵唏嘘。
她不知道李靖在想些什么，却知道李靖是个怎样的人。
所以绿萍很清楚一件事，自己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可这跟哪吒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归根究底什么都不懂，甚至还带着愚蠢的善良来安慰自己。
但是现在，愿意这样对自己施以善意的人可不多了，曾经的那些姐妹，自从自己做出这个选择后，也就走上了陌路。
绿萍同样回了一个温柔的笑，她说道：“哪吒真好，姐姐不想在这里洗衣服，这皂角水啊，从早到晚的泡着，把我的手都泡坏了。”
说着，绿萍作势要去摸哪吒的小脸，就在她的手指快触碰到哪吒的时候，哪吒开口了。
他眯起眼睛笑着，带着满脸可惜，天真无邪的说道：“他们没这个胆子，我却有，常听这些婆婆们说浸猪笼，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
绿萍整个身体一僵，此时再看哪吒脸上那笑，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哪吒笑道：“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要是自己没记住的话，有人会帮你记住的，绿萍姐姐。”
绿萍脸色变得煞白，她挤出一丝难看的笑，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说了什么？”
哪吒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消失，他说道：“姐姐你说的没错，也许我真的是妖魔转世。”
就在这时，哪吒见四下无人注意这里，忽然伸手捏了捏绿萍的脸，说道：“仔细一看，你长得也没那么好看，既不如红翡，也不如翠玉，等小猪儿再长几岁，恐怕能甩你十条街那么远。”
绿萍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心思再多，终究也只有十多岁。
哪吒的话让她更加绝望，像是要把她推入无法回头的深渊。
哪吒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一定很恨李靖。”
绿萍低下头，低声道：“奴婢不敢。”
哪吒呵呵一笑，心想或许有能用到这绿萍的时候，他站起身，说道：“要恨就继续恨着，带着这股恨意好好活下去吧。”
风中带着凉意，时至九月，炎炎夏日偷偷遮上了面纱，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躲到暗处的不光是这夏日，还有绿珠儿。
哪吒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厨房里找了一圈，到处都找了，可就是怎么都找不到这个平时自己一喊就来的小姑娘。
等见着刚从外面陪着殷夫人收租子回来的红翡，这才知道怎么回事儿。
红翡说道：“绿珠儿啊，这可怜的孩子，她回家奔丧去了。”
哪吒一挑眉，说道：“奔丧，怎么回事，谁死了？”
红翡说道：“上回见过的，绿珠儿他爹，丽珠村的那个李寸心，出海捞珍珠的时候没上来，尸骨都没找到，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