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流

对于银月修士会，科恩自然是有所耳闻。

与帝国的炼金术士协会对于成员更加严格的管理不太一样，银月修士会的管理更加松散，甚至近乎只是一个挂名的闲散组织。

但是若是因此而小瞧了他们的力量，那就有些大错特错了。数百年间，银月修士会从来不会从公开渠道进行招募，会员的加入只有古老的会员介绍担保制度，一方面这严格限制了修士会的发展，但是另一方面又通过这种关系加强了会员与修士会之前的纽带联系。

最为重要的是，加入了这种协会可以通过交易来获得进阶的知识：包括但不限于更加稀有的魔药植物种植方式，更加高深的术式……

“我原本以为等不到这一天。”

说到这里，梅耶叹息了一口气，语气怅然道。

作为弗雷泽家族的剑术师，对于老弗雷泽的三个儿子自然都非常了解：曾经他觉得莱昂·弗雷泽会有希望成为最年轻的剑术师之一，但是这个尚未长成的天才已经死在了凛风堡的雨夜；而他的弟弟威廉年幼时则是博闻强识，好好培养以后自然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学者。

而科恩，他的剑术造诣普普通通，梅耶以为他在炼金和术法一途上似乎也是如此，完全被自己的长兄和弟弟的光芒所掩盖。

但是现在看来，梅耶觉得是自己看走眼了。

“但是现在看来，你有加入银月修士会的资格……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引荐人。”

梅耶这番话让科恩为止一愣，似乎看到了科恩眼神中的不解，梅耶淡然一笑道：“每一个卡尔汗人，都是天生的掮客……要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多的优质魔药，都是从哪里来的。”

仔细回想了一下，面前这个留着大背头的老帅哥所积攒的那些金赛尔，除了喝酒赌博打牌之外，似乎都用在了和小姐姐们深入浅出的交流之中。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科恩倒也理解了对方：“那么尊敬的梅耶大师，你觉得我能卖几个金赛尔呢？”

梅耶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小子，别高兴的太早，一切都要等修士会那边做了决定再说。”

作为类似于介绍人一般的角色，梅耶仔细的将科恩的情况写在了羊皮纸卷中，而后在他落下笔的那一刻，原本平凡无奇的羊皮纸卷上泛起一阵明亮但不耀眼的光芒，旋即化作了一个小巧的折纸鸟，朝着天际飞去。

“兴许几天后就能收到修士会的消息……他们在诺斯伯伦也有联络点。”

然而，梅耶的信件寄出去如同石沉大海。

科恩这边还是按部就班推进领地的各项事宜，尤其是清查领地的实际人口数量，这关系着他后面的赋税，由不得他不慎重。

那些悉心培育的魔药植物，则是科恩最大的倚仗。

无论如何，这已经是他最后的领地了。科恩并不想夹着尾巴灰溜溜回到外公的领地，毕竟他就算改姓德克兰，外公也不会把伊斯卡图尔的领地交道他的手中。

天气逐渐转冷，在寒星月到来之前，科恩住进了自己的新房子。

这也多亏了手下一个名叫赫莱布的年轻骑士，夜以继日督促着那帮民兵，才赶在寒潮到来前让科恩住进了这间宽敞又舒适的领主府。

作为从小跟随弗雷泽家族的扈从，赫莱布抓住机会展示了自己在协调事务上的特殊天赋，较之他稀疏平常的武技和剑术，反而在领地事务上有着独到的天赋。

温暖的火塘上烧着一锅滚烫的热水，清澈透亮的山泉水从锅底翻上来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气泡，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咕噜咕噜声。

“大人，这是新月镇和附近几个村落的名册……”

看着拉文将整理好的文册摆在了桌上，科恩依旧低着头大快朵颐。这肥嫩的小羊羔在赫莱布精湛的刀工下被片成了肥瘦相间的肉片，在沸水中烫几秒放进粗陶的料碗，裹满蘸料塞进口中。

“呼~”

科恩满意长出一口气，这才将视线投向面前弯腰站立的拉文。

赫莱布将羊皮纸文册从对方的手上接过来，摊放在了科恩面前。羊皮纸的折痕还有磨损显然不是最近的，这两本应当就是底册。

在之前这片河谷地区长期缺乏书记官的情况下，拉文的家族几乎把持了整个河谷地区的生产资料。这些底册是了解这个区域生产状况的最快捷方式。

“看来你适应书记官的角色很快，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科恩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擦了擦手翻阅起了这些账目，良久之后科恩阖上书页，看着面前一脸谦卑的拉文道：“拉文先生，我原本以为新月镇只有600多的镇民，没想到实际上竟然有1100多个，家庭户数也比预计要多了三分之一。”

青年的话让拉文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领地的民众直接影响领地上缴的赋税，而根据册子上的留存的账单记录，戈尔德河谷上缴给凛风堡的赋税大概只有应缴的一半。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拉文所积攒的财富要比逃亡而来的科恩多了很多……不过手头拥有两名具装骑士外加十几名轻装骑士的武力已经让科恩在这片河谷无所畏惧，更别说在他的身侧，还有一名技艺精湛的剑术大师。

如果不识相的话，科恩不介意把拉文替自己保管的财富给拿回来。

挥手让拉文离开，站在一旁的赫莱布默默将这些底册放在了科恩身后的书架上，而后轻声说道：“大人，我们现在的人手有点不够，招募新的兵源势在必行。”

“那就招。”

科恩将盘子里的野菜倒入锅中，赫莱布看着科恩熟练的用两根削好的树棍在锅中搅拌，眼神里还是有着掩饰不住的新奇。

“但是大人，最近我们招募特别困难……”赫莱布想了想，还是将眼下遇到的情况告诉了科恩，“我通过几个渠道打听了一下，他们都说雷莫尔在统御了诺斯伯伦后，会回到这里把我们……”

“赫莱布，你害怕吗？”

看着年轻人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科恩反而笑了。雷莫尔的消息早晚会传回到这里，而这片领地上的绝大部分人对于谁来统治他们并不关心，因为他们的生活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大人，我永远效忠于您。”

赫莱布右手捶胸，向科恩宣誓自己的忠诚。

“明日，以我的名义发布召集令。”

对于眼下遇到的这种困局，科恩显然早就有所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