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任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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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今夜恰好月黑风高

山涧的清冷空气脱胎樊笼,好似有一种魔力能将人变化成一滴墨溶入这幅画中,远处枝头上挂着三两只鸟歪头打量着这群陌生游客,一条粗大银蛇蜿蜒盘旋在山沟下,这条小河还是小溪不知深浅,拍打石头激起的水花滋润了山道上生长的奇花异草。

宁呛呛侧头打量着灰衣少年,不得不说出生百年世家的少爷大多都过得去,一代一代的联姻讲究门当户对,要么才情要么面貌要么才情面貌家族底蕴皆是优于常人。

即便这个少年性格懦弱胆小了些,久居深山却依旧没有磨灭那铁血将相一代代骨子里积累的灵魂,面容温润俊秀,有着书卷水墨浸润的流光有着碧泉青山蕴养的明朗,身姿挺拔骨节分明,一身朴素灰衣合身称体,随手拿根竹枝当发簪插在脑后简单随性,却是越看越好看,直看的宁呛呛目不转睛。

少年目光流转间不经意望了过来,瞅着宁呛呛嘴角扯了扯干涩的问道“宁枪将军,怎的了?”

宁呛呛呆愣愣的不由自主脱口而出“镇军将军当真可惜了...”

“咳咳咳”,魏大太监握拳捂着嘴重重咳了两声。

宁呛呛回过神来不再看他,当即绷着脸目视前方“没什么。”

李清偏了偏头低声问道“宁枪将军,请问镇北将军是如何看待的,她,她难道没意见么,毕竟贫道与她不曾见过,且两袖清风,可否提点小生往后该如何与大将军相处。”

说罢苍蝇搓手“实不相瞒,小生生活稍微有些拮据,骤闻人生大事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刚刚我仔细想了想,小生对宁夙夙大将军素来景仰已久,如若反对便是不识时务了,说句心里话,小生这辈子只想捧着一杯茶躺在竹椅上看这碧海晴空的云卷云舒。”

宁呛呛听到未来府上当家的话竟然如此毫无志气,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他这般可如何帮小姐分担府门外的压力,对李清的评价跌落谷底,虽说比京城里那些只知欺男霸女,斗鸡走狗的纨绔好上不少,可这也就仅此而已了,小姐配得上更好的人。

宁呛呛想到了小姐的过去的种种经历和朝堂来的莫名其妙的旨意,暗流涌动扑面而来的压力不由情绪低落,“姑爷莫唤我宁枪将军,与小姐般唤我呛呛罢。”

顿了顿

“小姐带兵镇守北境,自统兵那年起至今从未反对过朝廷任何旨意,从不过问从不质疑,不管小姐愿与不愿都会与姑爷成婚。将军府有些私产想来满足姑爷心愿当是不难。”

说到私产时并未避讳西厂的魏大太监,文武百官若是没旁的营生说出去都没人信,而且每家有何营生负责监管皇城的西厂大抵都了如指掌。

是夜,约莫丑时,浓厚的乌云遮盖着月光,营地的火把都难以驱逐粘稠的黑暗,除开放哨的几组禁军侍卫,皆是和衣着甲睡的香甜,魏大太监盘坐在石头上闭目凝神,宁枪校尉正仔细的给爱枪上油保养。

李清背对着火堆头颅耷拉着一点一点的钓着鱼,口水连成丝线垂下,晶莹剔透的水珠挂在下方如一枚鱼饵。

突然,一支极黑的羽箭自李清头顶擦着头皮而过,噗的一声扎进火堆中扬起一阵火花和飞灰,霎时间魏大公公腾空而起内力激荡将随后而来的黑色羽箭振开,一道模糊人影趁着夜色挟着条皎洁白练呼啸而来直劈魏大公公头顶。

魏公公从袖中掏出两把短刀,左手白刃轻轻撇开对方刀尖,右手短刀如条附骨毒蛇顺着对方白刃急速攀沿而上直削对方手臂,尖声朝着场中大喝“咱家天子座下宫殿监正侍西厂厂公魏莫全,尔等鼠辈可做好了妇孺老幼人头落地的准备!”

兔起鹘落间变故的飞快,只听噗噗噗的入肉声,暴露在火光内的禁军纷纷扎着黑色羽箭倒下,宁呛呛提枪赶至李清身边时,禁军三三两两已死的七七八八,魏大公公已与刺客交手三个回合拖在一处驰援不得,尚在睡梦中的禁军被魏公公惊醒碍于躺倒在地的姿势只能勉力自卫,无法组成保护线,围城一圈的黑衣刺客如同蚂蚁无声无息,脚上裹着布不知何时已摸了过来竟然未惊动放哨禁卫,刺客门的刀皆是涂成黑色,在这浓墨夜色中如鱼得水砍向禁军有如透明占尽优势。

人墙有如纸糊一般,已有五名刺客摸到了李清身边不远处,宁呛呛见脚下的灰衣少年还睡得香甜飞起一脚将李清踢到马后,与禁军一同将李清裹在中间。

“哎哟,斯哈~斯哈~怎的了宁姑娘。”

李清揉着被踢肿的后背蹲在马胯下看向四方,只见宁呛呛正与三个浑身漆黑的人打的不可开交,还有一人已经朝他扬刀砍来,惊得李清朝马胯下一躲,绕了过去,边跑边喊,

“好汉饶命,在下清尘山小道士吴烟阻,为这帮恶贼抓来领路清尘山,与他们十分不熟,平生与人为善,尔等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切不可滥杀无辜啊”,马匹受惊后被绑在树边蹄子乱蹬,刺客闻言一顿一刀将马头斩下喷出漫天滚烫热血,随后一刀袭来,只是犹豫间未下死手。

“吴烟阻?说!李清在哪,爷爷饶你不死。”

只见这灰衣少年当真滑溜,左躲右闪,火光忽明忽灭且专往马匹胯下钻,刺客一时竟劈他不到。

“李清?我知道我知道,是否是一个俊俏少年?我听这帮恶贼说要与镇北将军成婚的那个狗运小子,大侠这边请,他在那帐篷里。”

李清说罢朝下随便一间帐篷一指。

刺客看也不看,再次提刀劈来。

“甚好甚好,小道士便先去了罢,下去为那小子去黄泉探探路,随后爷爷送他下去陪你。”

宁呛呛回头看向李清这边已是险象环生,只见少年的衣袍已经是衣衫褴褛,白花花的肉露了出来春光大泄,而且浑身是血,也不知是马的还是李清的,而魏公公还正一板一眼的和那刺客打的闲适,只看是出工不出力,这禁军更是不堪大用。

围攻宁呛呛的其中一名刺客朝身边命令道

“戌二,戌四,去帮戌三快点将那道士宰了,今夜一个不留。”

宁呛呛登时大急,憋红脸青筋突起,猛力荡开这帮刺客,长枪入龙贯穿一人身体,回头朝李清奔来,可心急之下气力循环凝滞,不多时便挂了彩。

再回头寻找时,李清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宁呛呛身上银甲破碎大半,浑身浴血,抬头望向天空趴着乌云渐渐露出的明月,手中长枪脱力跌落,咕噜噜的滚到了小河里,从腿边的尸体上抽出长刀随手格开两名刺客的突袭,边打边退已是来到了悬崖边。

“小姐...呛呛...”

从火光中闪出来的刺客突袭到了宁呛呛脸上,宁呛呛只来得及微微侧身躲过,被刺客狠狠将匕首扎入了这名女校尉腹腔,但却无法再拔出,宁呛呛双手牢牢地扣紧刺客手臂,头颅狠狠凿下,直凿得刺客红的白的一片,头盔也飞了出去,再无力站起,往后一倒像个大石头滚落而下,噗通一声砸入水中,激起一道水柱。

过了会,又有一声噗通紧跟而下,水花很小。

上头山涧中的屠杀还在继续,火把,月光,渐渐亮起驱散了黑暗,噗噗噗的刀子入肉不绝于耳,竟是这帮刺客每个尸体都得往要害补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