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楚子航：你俩恋爱了！
滨海城市，靠近郊区的一家烧烤摊位上。
炭火碰撞的火星在夜色里升腾。
“师兄，你找的这家烧烤店很棒，烤肉味道真不错。”
路明非一边吃着羊肉串，一边竖起大拇指赞叹。
“唔唔，的确好次。”
苏晓樯也在一旁吃着烤腰子，含含糊糊的点头。
她平时很少吃过这种路边摊，压根也不知道腰子是何物，如今吃起来，只觉得这种东西比米其林的顶级松露蛋糕还要香。
红润嘴角上沾着油腻，但她毫不在乎，一边吃着，一边配上冰镇啤酒喝着，期间连打好几个嗝，尽显可爱之姿。
“以前有个男人经常带我来这里吃过。”
楚子航喝了口啤酒，神情带着些追忆。
距离那个爱吃卤大肠的男人消失已经好几年了，最初的一年，他还没有从仕兰中学毕业，隔三差五会来这里吃烧烤。
倒是店老板依然认得他，来吃饭的时候，对方还问那个男人怎么没来，尽管之前就问过，楚子航一直都是淡然摇头。
包括这次也是。
身为中年男人的店老板也不觉得冷了场子，不仅多送了楚子航这桌两盘凉菜，甚至烤串的肉类也都变成了大份。
不为别的，曾经那个男人帮过他一把，后来也时不时在一块喝酒聊天，算是有些交情，只是对方很久都没来了。
烧烤摊路边的奔驰旁，叶正恒吃着烤串，看着路明非等人聚餐的情形，不禁感叹年轻真好啊。
这时，路明非的电话响了起来。
从兜里拿出的时候，不小心按了接听键。
随后就传来了婶婶河东狮吼般的咆哮。
“路明非，你长威风了是吧，竟然打伤了人家赵孟华赵公子，我不管你现在躲哪去了，现在赶紧去给人家道歉，就算人家打你，你也不要给我还手，听明白了么？”
一旁还有叔叔的叹气声，“明非啊，你听话，一定要好好跟人家道歉，要不然会出大事的。”
“道歉？凭什么？”路明非冷笑。
婶婶怒道：“就凭人家赵家在这座城市关系很大，你又算个什么，就算你自己虎的很，也要替鸣泽考虑啊，他未来前途无量，万一赵家迁怒于他，我可跟你没完！”
“婶婶，你是在搞笑么？别人要打我，我当然要打回去，至于赵家能不能惹得起，以及路鸣泽会不会出事，关我什么事？”
“路明非，你不要忘了，这些年你住在我们家，是我们养的你，你要知道感恩！”
路明非的眼神冷了起来，“我是住在你们家，可每隔一段时间打来的那些生活费，不都进了你们的腰包，要不然你们家的房贷能彻底还清？叔叔能买一辆小排量宝马，甚至连路鸣泽在仕兰中学能有泽太子这样的阔绰称号，不都是依赖那些钱么，哦，还有你，婶婶，你在牌桌上不也是经常炫耀自己的那些金首饰么？”
“路明非，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如果不去道歉，信不信我去法庭上告你！”婶婶吼声如雷，感觉电话另一头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路明非不想再搭理对方，准备要挂断电话。
一旁的苏晓樯却气不过，一把接过电话，“婶婶是吧，我是苏晓樯，矿主苏明川是我爸，你应该知道我们家的实力，如果你想告路明非，我苏家大厦的整个律师团队随时奉陪到底。”
电话那头的婶婶明显一愣，随后说道：“苏小姐，你怎么愿意帮助路明非那个寄生虫呢，我劝你千万不要跟他交往，否则肯定会受伤的。”
“我看你们家才是寄生虫，你们之前拿路明非的那些生活费，赶紧凑齐了还回来，如若不然，你们就等着坐牢吧！”
苏晓樯一点面子也没给，直接发出严厉警告。
“你，你……”
婶婶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语气哆哆嗦嗦，最后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叔叔的惊呼声，“老婆，你怎么了老婆，别吓我啊，明非，你婶婶都被你气晕了，你好自为之！”
随后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路明非，你放心，你那些应得的生活费，我会帮你要回来，说到做到。”
苏晓樯满脸仗义。
她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路明非竟然过的是这么一种被剥削压榨的生活。
难怪对方之前的性格唯唯诺诺，跟其叔叔婶婶的作为绝对有关系，长久以往在这种压抑氛围下生活，又怎么会有一个幸福童年。
“还有这个破手机，也不要了，以后跟你叔叔婶婶那个家彻底告别。”
说完，苏晓樯将手机扔到了一旁的湖水里。
“苏晓樯，谢谢你。”
路明非一脸真诚的看着女孩。
尽管唯一的手机被扔进水里，可他并不心疼，正如对方所说，是时候与过去告别了。
“我昨天击伤了你，后来在车里你还护住我没有受伤，这点事情又算什么呢。”苏晓樯给路明非开了罐啤酒。
“可也是因为我，导致昨晚苏叔叔对你产生误会了。”
“哎呀，那都是过去式了，而且我爸今天早上还说，让我接下来跟你多走动呢。”苏晓樯大大咧咧的说。
“多走动？怎么动？”路明非有点没反应过来。
苏晓樯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秃漏嘴了，有些慌乱的解释道：“我爸的意思是，觉得你心思单纯，没什么坏心眼，而且待人真诚，是个能处的朋友。”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你不许那样以为！”苏晓樯赶紧打断。
“苏晓樯你激动什么？我想说的是，我以为自己顶级的星际天赋暴露了，正巧苏叔叔私底下可能喜欢玩星际，准备让我教几手呢。”
“那我下次问问他打不打。”苏晓樯驴头不对马嘴的回应了一句。
然后开始低下头，尴尬的红着脸，小口小口地喝着啤酒。
路明非则在一旁吃着烤串。
气氛一度尴尬。
“你们恋爱了！”
楚子航看向面前两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噗！
路明非嘴里还没咽完的腰子当场喷了出来。
苏晓樯也被啤酒呛到。
“没有！”
两人不顾狼狈，异口同声的说道。
“根据苏格拉底的《情感博弈论》，如果一个人面对某个话题突然变得激动，多半非常在意这件事的本质，以及潜意识的认可性，也就是说，越是在回答的过程中掩饰什么，就越是在渴求什么。”楚子航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我说师兄，咱平时能不能少看点这类闲书，真的会害人。”路明非汗颜的说。
他没想到这位师兄看着面瘫，实则出口惊人，还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八卦味。
“我也证明，因为苏格鞋底说过，他弟弟苏格拉底说的那些所谓名言，其实都是对方吃饱了撑的。”苏晓樯跟着附和。
“即便相恋又何妨？”
楚子航抬头看着夜幕。
“每个人都会在人生的某个阶段遇到一个人，并喜欢上对方，当然，有时也会在错误的时间地点相遇，一条鱼隔着水面看到岸边鸢鸟，如果那时候它们彼此对视，内心悸动，就会相恋，但最终鸢鸟会飞走，鱼也会沉到水域，那么在这份爱情，谁又能分得清对错呢。”
“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饿急眼了的鸢鸟在看到水面上露头的鱼儿，一口就给炫了，吃个饱腹。”苏晓樯认真反驳道。
“对对对，鱼儿露头就被秒，因为鸢鸟早就馋哭了。”路明非点头如捣蒜，难得两人的战线与立场如此统一。
“有可能，但喜欢这种事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那些没有在春天彻底开出花的种子，如果被烂在土地里，就只能道一声可惜了，因为它本该能绽放的。”
“师兄，你是不是在异国失恋了？”
路明非帮楚子航开了一罐啤酒，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子航接过啤酒，“这是曾经一个男人讲起自己遭遇的时候对我说的。”
“难道又是那个经常带你来这里吃烧烤的男人？”路明非下意识问。
“是的。”
“那哪天倒是要好好请教请教，说不定能少走几十年弯路。”路明非半开玩笑的说。
结果楚子航下一句话，彻底把天聊死了。
“他是我父亲，已经走好几年了。”
路明非与苏晓樯脸上的表情同时一僵。
他们只知道楚子航的父母很久以前离婚，后来跟了一个很有钱的继父生活。
今晚楚子航虽然只是对那个男人的行为寥寥提起几句，可也能想到那必然是一个行事粗犷又拉风，甚至心思在有些方面格外细腻的一个人。
尽管楚子航用的是一个‘走’字，可那种低沉的语调，让人不禁想到对方已经去世了。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在说话，彼此喝着啤酒，吃着烤串。
“小姐，天不早了。”叶正恒走过来嘱咐。
苏晓樯看了眼时间，随后对路明非说道：“路明非，要不然你跟我回家吧。我的意思是，我家里的客房很多，随便给你安排一间房就可以住了。”
既然已经跟叔叔婶婶闹掰，也就意味着路明非彻底无家可归了。
“这个，好像不太方便。”路明非抓抓脑袋，婉拒了对方。
虽然听苏晓樯说，其父苏明川觉得自己秉性纯良，可以结交，但如果接下来真的住在人家里，可能这份人设也就跟着崩了。
“那你晚上住哪？”
苏晓樯皱了皱眉。
其实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若是带路明非回家住宿，父母那边肯定不好解释。
“住酒店就行了。”
“你带身份证了么？”苏晓樯问。
路明非愣了一下，随后尴尬的摇了摇头，“没有。”
毕竟身为一个中学生，没人会将身份证这种东西天天带在身上。
“去我家。”
楚子航喝完手里的啤酒，突然说道。
路明非与苏晓樯齐齐抬头看了过来。
对路明非来说，今天这位师兄格外热情，陪吃陪喝不说。
末了还一副要陪睡的架势。
对苏晓樯来说，她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子航的冷峻性格，她在仕兰中学里也是有所耳闻，可就是这样一位海外归来的优秀学子，对路明非显得格外重视与热情。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苏晓樯假借用纸巾擦嘴之际，贼兮兮的在路明非身边嘀咕，“路明非，你要是去楚子航师兄家住宿的话，最好晚上睡觉的时候睁开一只眼用来看门。”
“为什么？”
“呆子，自己悟去吧！”
看着路明非万分不解的样子，一种蠢萌蠢萌的感觉顿时笼罩在苏晓樯心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随后就钻进了奔驰车里。
值得一提的是，苏晓樯在离开前，特意给路明非一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还贴心的在里面塞了一张电话卡。
扔完路明非的那个破手机没多久，苏晓樯就让叶正恒去最近的手机店买的。
苏晓樯像一个喋喋不休的老母亲，在对着自己儿子一个劲儿嘱咐。让对方不要再联系叔叔婶婶那对寄生虫，里面有她的电话号码，晚上要是睡得不安稳，随时联系她。
尽管没有身份证，可身为苏家千金，想要在五星级的丽晶大酒店安排一间房子还是没问题的。
路明非全程‘恩恩奥奥’的点头，生平第一次，他在一个女孩身上感受到久违的‘母爱’。
一旁的叶正恒看得眼角抽动。
他了解苏晓樯的秉性，从没见过对方会如此设身处地的为一位异性着想过，即便是其父亲苏明川也没有这种待遇。
真要是让老爷知道自家向来漏风的小棉袄，会对一位异性如此上心，搞不好会掬一把辛酸泪。
奔驰S500迎着夜色离去，路明非站在原地看着，他突然觉得，看起来凶巴巴的苏晓樯，其实骨子里很可爱嘛。
“她已经走了。”
楚子航不知何时来到了路明非身边，冷不丁的突然说道。
原本沉浸在某种感慨里的路明非，猛地一个虎跳，“师兄，别突然在人家耳边说话好不好，也不管人家的心脏受得了受不了。”
“我们也回去吧。”
“啊？”
路明非愣了一下，看着楚子航打开车门，一副邀请的姿势，他这才反应过来，接下来要跟对方一起回家。
“好。”
路明非钻进车里。
看到这一幕，楚子航神情有些恍惚。
他突然想到，曾经在那个暴雨的傍晚，放学之际，看到路明非冒着大雨冲出教学楼，那一刻他想要喊住对方，让楚天骄开着迈巴赫把对方送回家的。
如果那一天他喊住这个温柔谦煦，又格外神秘的少年，结局会不会变得有些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