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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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过往(三)

——呓语——

王闫:“曾经……如果清晨叫醒我的不是闹钟,那么就一定是我的小兄弟,他每天早上都会摇旗呐喊,明明是个斗志昂扬的硬汉将军,可惜那些年里始终没有他的用武之地。有时候我兄弟一腔热血难凉,硬要去征战沙场,皇帝不同意就只能派来五姑娘劝解安慰他,让他稍安勿躁,养精蓄锐以备不时之需,他则怒发冲冠,说自己每日枕戈待旦,奈何朝中奸臣当道,屡屡向皇帝猛进谗言,说什么初恋需要慎重,纯爱才能无敌的鬼话。”

我:“那后来呢?你是怎么背叛将军的呢?”

王闫:“额……好像,我一直都是那个当道的奸臣。”

——正文——

2015年的上半年,是大学的第二个学期,王闫那时已经没有了初来大学的好奇和紧张,对学校里的课程、讲座、活动……没了新鲜感,面对老师和学长学姐们也不再小心翼翼,完全摆脱了高中生的思维惯性,成为了一个自由生猛的大学生了。

可以用王小波在《黄金时代》中的话描述我们当时的状态: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再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我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虽然那一学期王闫还不到二十一,但也已经生猛起来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逢喝必醉,从来不累,日常就凉鞋配裤衩,怎么舒服怎么省事就怎么穿。

当时的团委老师还是魏书记,一个非常严肃的女人,开会时拿一个以前在办公室穿拖鞋的学生作为反面教材,明确讲不喜欢学生干部平时穿的吊儿郎当的,导致学生会的人全都穿的一丝不苟,男的就差打领结、女的就差穿套裙了。

王闫心想:你不喜欢拖鞋,我就不能穿了?我偏要穿,这是穿衣自由。于是他特意买了拖鞋和好几条五颜六色的大裤衩换洗着穿,无论是上课还是学生干部开会都这么穿,后面大裤衩买多了穿不过来了还分给了室友魏旭一条彩虹色的。

王闫非常喜欢那种无所顾忌、不修边幅的感觉,穿着大裤衩和拖鞋走在校园里,懒洋洋得看着在阳光下走动的年轻姑娘们。他说回忆里那时候的阳光总是很明媚,我说可能是因为他醒来就已经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大中午太阳能不明媚嘛。

那段时间,王闫吃过午饭便会和室友谭君年一起去学校南门的网吧上网。

2015年正是《英雄联盟》游戏火爆的时候,S5赛季,他跟谭军年双排上分,两人经常是开开心心的去,骂骂咧咧的回来,彼此埋怨对方菜。偶尔游戏连跪时,两人还会分开回,谭军年要是先走了,王闫就非要赢一把再回,以此证明是对方拖了后腿,倘若连续失利导致过了寝室锁门的时间,那就只能在网吧通宵了。

所幸,八号楼很快就改成刷卡的门禁了,因为一楼有团委老师的办公室,所以不像其他宿舍楼,夜里一到时间就会被宿管用铁链锁上,八号楼是无论几点都可以用学生卡刷开门的。最开始不知道是谁传的,说学校里会查刷卡开门的时间抓晚归,导致王闫半夜回来时还有所顾忌,跟室友们算着次数轮流刷卡开门,怕一个人晚归记录太多被惩罚,后来才发现根本没人管,彻底就放飞自我了。

出去玩,上网、唱歌、酒吧……再也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想回宿舍随时都可以回,王闫如果在夜里十二点之后回去,那他就必须翘掉早八的课,如果是凌晨两点之后,那么他默认为上午没有课。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健康的身体,而健康的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王闫说这是无产阶级接班人的共识。

有时候翘课翘多了,王闫觉得自己不像是在上学,而是跟七个男生在市里合租了一个屋子,一年八百块,郑州自由行。他还写了一首打油诗来概括那段荒唐日子:

青春时光大好,浑身牛劲不少,

生活日夜颠倒,梦中硬的贼高。

总是硬的贼高,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吴洁,当时王闫的准女友。吴洁是院里隔壁班的,她身高大概有一米六八,一头齐腰长发,胸大腿白,除了脸上总是起痘痘,几乎没有别的缺点了。理论上,配王闫这种身高刚过一米七的二等残废男,可以说绰绰有余。平时两人白天聊QQ,到了晚上便一起逛操场边上的小花园,她那时总穿紧身的T恤或裙子,身材曲线一览无余,凸翘的部分偶尔剐蹭到王闫的胳膊,导致他胯下的小兄弟有好几次直接摇旗呐喊,说敌人如此嚣张居然敢故意挑衅,催促王闫早日下战书。

准女友之所以带个准字,就是因为还不是女友,这倒不是女生在玩欲擒故纵,而是因为王闫掉了链子。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发展,在大礼堂看完《恋爱吧犀牛》那天,话剧散场时牵了手,那暧昧阶段就可以结束了。接下来应该由男生准备一个告白仪式,要热闹点,就操场点蜡烛,想低调些,就送花写情书,最后发个QQ动态,一段大学恋爱就算正式开始了。

可王闫犹豫不决,周末吴洁说想出去玩,他就推脱说学生会有活动,实际上跟室友们在网吧一坐就是一天。王闫总觉得他跟吴洁之间缺了一些什么,需要想清楚了再正式在一起,但他又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或者不愿意去想,于是拉拉扯扯中一学期很快就过去了。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王闫跟谭君年在网吧通宵了一个晚上。那天不知道是运气爆棚,还是手感在线,谭君年用“维克多”走中路上线就换血,王闫用“皇子”打野二级去中路抓人,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套路,两人双排赢了一整晚。

早上七点,王闫从网吧出来时兴高采烈的,一路上边走边复盘刚才的神勇操作,走进学校大门时,他又一次接到了吴洁的电话。

吴洁:“喂,小屁孩,睡醒了没?”

王闫:“嗯嗯,醒了醒了,昨天睡得早,手机静音了。”

吴洁:“我在收拾行李,等下去火车站,你能来送我么?”

王闫:“啊,你回家几天啊,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吴洁:“两个月呀,过暑假啊。”

王闫:“奥对,暑假。”

吴洁:“小屁孩,大一结束了啊,开学我们就大二了。”

记不清那通电话里她最后说了什么,唯有那句大一结束了,余音绕梁。

我至今都能想起那种感觉,晨光清冷,挂了电话之后满身疲惫,困意袭来,之前游戏胜利带来的喜悦如潮水般退去,茫然若失,心底的空虚和迷茫喷薄而出,王闫忽然进入了圣人模式,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

“林安,我们的大一就这样过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