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暴雨将至
「7月12日晴」
今天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心情很复杂。
下午去电影院约会时,男伴突然打算吻我,感觉真的很恶心。
「7月13日阴」
逛街购物,偶尔步行出门也挺不错的。
「7月14日晴」
脚踝被高跟鞋磨破了皮,又要涂药。感觉脚比手娇嫩多了,不好好保养的话,就会生出老茧来。
「7月15日雨」
下雨不能出门,无聊的一天。
……
空教室内,两人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将这一页日记从头读到尾,没看出任何与犯罪有关的记录。
伏见鹿推开了窗户,任由晚春的风灌了进来,哗哗拂动课桌上的书页。
此时此刻,他很想来一支烟,这是他上一世的老习惯了。
昨夜他返回操场,望见川合被捆在旗杆上。后者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像条可怜的落水狗。
他走过去,和川合聊了几句。
后者警告伏见鹿,说樱井教官就在附近监视,试图用她来钓出她的同伙。
伏见鹿表示不在乎,他本来就已经被盯上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樱井教官八成不会开除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樱井教官肯定会抓着他的把柄,以此威胁他屈服,狠狠地将他调教一番。
趁着夜色,川合示意伏见鹿拿走藏在内衣里的那一页日记。
虽然它被水泡过,但风干之后,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事实证明,伏见鹿猜对了,第二天教务处果然没有找他谈话。樱井教官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只开除了永野川合。
眼下,源玉子读完日记之后,茫然问道:“这……这能看出什么?”
伏见鹿正想着要不要吸吸雾者为俊杰,听到她的询问声,转过头回道:
“什么都看不出来,就算牵强附会推理出她当天在犯罪,也没办法作为证据上呈给法官。”
“怎么这样……那、那川合岂不是白牺牲了么……”
源玉子颓然地低下头,眼看着又要哭了。
伏见鹿忽然问道:“你觉得川合为什么专门撕这一页日记?”
“难道说……这一页日记有什么隐藏的价值,只是我们还没发现吗?”源玉子立即低下头,睁大眼睛一字一句研读,生怕错漏了任何一条线索。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就算从中推理出了犯罪事实,也不能作为证据递交,案子基本上是查无可查啦。”
伏见鹿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这一页确实有其它的隐藏线索。”
他心中隐约有个猜测,但还需要验证。
“什么?我怎么没看出来?”源玉子恨不得把日记贴在脸上,试图看出其中的破绽。
她研究了半天,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源玉子准备开口求问,一转过头,这才发现伏见鹿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慌忙跑出教室,正好看到伏见鹿的背影。后者正准备下楼,也不知道要去干嘛。
“喂!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
源玉子小心翼翼收起日记,小跑着追了上去。
伏见鹿头也不回,说道:“我去调查一些事情……”
“我也要去!”源玉子打断道。
“你去了也听不明白……算了,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伏见鹿见源玉子腮帮子鼓了起来,眼看着她真要生气了,只好退让了一步。
“哟西!”
源玉子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
加油啊玉子!你身上背负着好友的希望、受害者的冤魂以及正义的使命,绝不能就这样放弃!一定要加倍努力才行!
她重振旗鼓,恢复了以往的活力,不停地缠着伏见鹿,追问那一页日记到底有什么玄机。
“不是我故意卖关子,确实不方便说,”伏见鹿化身谜语人,说道:“这条线索,只能你自己去发掘,我帮不了你。”
源玉子不依不饶:“什么嘛!为什么不方便说啊?我们不是搭档吗?告诉我嘛……”
伏见鹿置若罔闻,他快步下楼,穿过侧庭。
天空灰蒙蒙的,学校暗沉下来。空气潮湿,带着暖气团的闷热,由春转夏的暴雨将至。
两人走进教学楼,伏见鹿找到了一如既往被人忽视的石冢和夫,后者正独自在办公室里吃自己带的便当。
“打搅了,”伏见鹿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在石冢和夫面前坐下:“方便占用您五分钟时间么?”
“呃,要不先等我吃完饭……”
石冢和夫话还没说完,伏见鹿自顾自发问道:“请问你女儿是怎么死的?”
“呃,不是说了吗?肇事逃逸……”
“你亲眼看到了么?”伏见鹿问。
石冢和夫一怔,犹豫了一秒:“看到了。”
“你确定是樱井教官开车撞死了她么?”伏见鹿又问。
“确定。”石冢和夫回答道。
“能形容一下当时的情况吗?”伏见鹿盯着他的眼睛,十指交叉,拇指绕圈旋转着。
源玉子觉得这个要求有点残忍,让一名父亲去回忆和描述自己女儿被撞死的场景,难免会对他造成二次创伤。
但为了查出真相,为了让受害者沉冤得雪,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她紧绷着小脸,全身贯注,从口袋里掏出了便签本和圆珠笔,准备把石冢和夫的证词全都记录下来。
“当时,我和女儿在街道边走着,准备过马路。我可以肯定,当时红绿灯是通行的绿灯。”
“因为抱着食材的缘故,我没有牵住女儿的手。那时候我正着急回家,没留神女儿落后了几步。”
“紧接着,一辆红色的轿车横冲而来,将我女儿撞倒在地。血溅在斑马线上,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辆轿车竟开始倒车,反复碾压,直至我女儿彻底断气,才飞驰而去。”
“我太过紧张、太过激动,脑子没办法思考,眼睛一直盯着女儿的尸体,根本没精力去记车牌号……事后警方问起,我也无能为力。”
“我只看到了肇事司机的脸,她摇下车窗,探头看了一眼我女儿的尸体……但光凭记忆中的人脸,警方没办法锁定嫌犯。”
“之后的事情,你们也就都知道了。”
石冢和夫语气平静,将往事娓娓道来,讲述时还不忘搅拌餐盒里的纳豆,将其淋在白米饭上。
源玉子奋笔疾书,胸腔被怒火填满,心想这哪里是肇事逃逸,这分明是故意杀人!
为了逃避撞伤人的法律责任,竟然反复碾轧受害者——此等恶行,不容宽恕!
“最后一个问题,”伏见鹿打转的拇指停了下来:“你是怎么处理你女儿的尸体?”
石冢和夫拾筷的手一僵,他转过头,扶了下眼镜,仿佛在重新审视这个年轻的学员。
“送去寺庙,安葬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