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蛾摩拉
血色的天空中。几只渡鸦划过，黑色的尾羽飘落下几支。
将目光从天空拉回地面，能发现四周是浓密的化不开的雾气。迷雾中的街道能偶尔看见几名独行的人，孤独裹挟着寒风企图击垮钢筋混凝土所制成的顽固堡垒。荒草从街边龟裂的混凝土中攀出，于一辆辆钢铁尸骸的骨架里野蛮生长，构成一幅怪诞的自然与工业的艺术画。街头巷尾摇首晃姿的酒瓶艺术家拉住每一名相向而行者，诉说他对于酒馆与街头涂鸦的伟大统治。以桥洞为家的人儿见到此景，往往会呆滞地露出笑容，而后扭头望着被雾气所遮蔽的血色的天空，在发呆中睡去，在梦中他们总是这个城市最富足、最伟大的人。
荒凉、破败、死气，这是每一个第一次来到蛾摩拉的旅者的初印象。在这里，旧时代的辉煌随处可见，死气沉沉的青年们总会红着满眼的血丝，呢喃着从长辈那里听来的光辉成就。然后日复一日地在狭小、密集的筒子楼里挥霍本就所剩不多的精力。在这里，生命完全僵化为“生存”。对于死来说，它们太生机勃勃；而对于生来说，他们又太死气沉沉。人类也好，亚人也罢，只是一堆漫长庸碌而无意义的生命本身。
一名蹲在墙角的流浪汉睡眼朦胧，盯着手中的空瓶子。从流浪汉的身旁走过了几名衣着考究的人，他有些惊奇地瞄了瞄这些与下城区格格不入的家伙，随后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寻找瓶中残留几滴酒的伟大行动中。
“咳咳咳......”将雾气呼吸进喉咙，坎诺特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咳了起来。
“小心，我听说这里的空气污染很重，甚至有轻微的毒素。”德思配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只口罩。
“他们......咳咳咳.......怎么能在这里住下来的？”坎诺特伸出手接过德思配递来的口罩，脸上有些费解。
“这里的天空和暗沉的环境很适合血族居住，而且他们的身体也对这种环境适应力比较好，久而久之蛾摩拉也就成了血族的一大聚居地了。至于其它的人......我只能猜测是旧时代的残党。”德思配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你知道的，城际网络很烂，我对这个与隔了不少距离的城市了解的还不够。”
“你应该有一套自洽的体系，如果这个地方是一个不错的地方，那么，我们现在看见的血族应该不少。”诺顿摇摇头，“比如说，45＋24等于几？”
“69？”灵雎回道。
听见这句话，诺顿桀桀地笑了起来。
德思配打断这个笑话，向诺顿问道:“好了，我们应该是被送到这类似于下城区的地方了。队长，有什么头绪吗？”
“社里就给了我几个地名，蛾摩拉的望海者很少，想要找到分社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诺顿语气有些无奈。
“那提前到达的小队呢？“德思配问道。
“很遗憾，刚刚我试了一下，联系不上他们。”诺顿摇了摇头。
说到这里，诺顿话锋一转：“所以我们当务之急，应该是与那支叫蓝闪派的先遣小队联系上才是。”
正当德思配准备继续追问时，发现诺顿悄悄做了个手势。随后，诺顿给三人使了个眼色。灵雎有点疑惑地顺着诺顿指明的方向向后瞥去，远远的有几名青年正在懒散地走在路上，嘴中不知道说着什么。
“从我们刚刚从巷子出来没过多久就跟上我们了。”诺顿小声地说道。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坎诺特显得有些紧张，向诺顿询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队长？”
诺顿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巷子，接着，四人像是没事人一般闲聊着转过拐角，加快脚步走过去。
几名青年中，一名肤色苍白的青年停下脚步，眼见四人消失在视野里，血红的眸子盯向身旁的几个人，开口道：“他们马上转进巷子里面了，你们两个去另一边堵住他们。快点，我记得里面的道岔口挺多，别让他们找不到了。”
“晓得，老大。”说完，几名青年快速钻入路旁一条捷径，很快隐去了身影。
看着手下走进去，青年又回头对剩下的人嘱咐了一句：“老规矩，抢完打晕就走，看这批两脚羊带了不少东西的样子，如果真是上城区的，大家很能快活一段时间了。”
说到这里，青年不再耽搁。他带头小跑着钻入小巷。一进入小巷，他就迫不及待地用暗红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巷子中四处搜寻自己的猎物。
“奇怪......怎么没有人影？垃圾桶，没有。角落，没有。头上，没有。马上拐到交叉口了，那些废物不会把他们放跑了吧？”
随着愈发深入小巷，猎物的消失也让青年愈发急躁起来，他打定主意，等下一定要给这些不听话的两脚羊一点“教训”。
“呜啊！”原本寂静的巷子深处传来一声惨叫，众人见状连忙奔了过去，却发现干干净净的地上什么也没有。
“嗯？森塔他们应该在这里蹲人的，人呢？”青年的心中闪过一丝不祥感。
下一秒，一股大力从前方传来，死死地卡住了他的脖子，而后他只觉得整个身体如破布袋一般被扔到了一旁房屋地下室的单向玻璃上。
“哗啦”一声，青年吐出一口血，血红色的瞳孔充满血丝，一下子看起来更红了。背部除了疼痛他还能感觉到一股柔软的触感，像是坠到了一堆棉花上。他强撑着翻过身体，惊恐地发现地下室里面堆着之前他派来堵路的手下们，此时一个个双眼紧闭，不知道是死是活。
“晒色！这些巴斯特（1）敢这么干！”青年翻出地下室，又惧又怒，“直接宰了他们！”
话音落下，却发现却没有人回应他。青年回头一看，自己的弟兄仿佛窒息了一般脸颊涨的通红，却都像是木头一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在他们的正前方，站立着一名头戴礼帽，身着风衣的俊朗少年。此刻这名少年伸着一只手对准自己的弟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见到这种诡异的场景，青年又惊又怒，当即掏出一把刀来向德思配冲去。诺顿见状，脚下发力，一个箭步冲到了青年身前。青年见状不妙，抬手便向诺顿狠狠的刺了下去。诺顿只是微微闪开身子，随后将青年刺空的手臂狠狠向前一拉，那名血族青年顿时重心不稳，向前栽去。诺顿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猛然发力。凶猛的力道从腹部传来，血族青年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在地上弓成了一只虾米。
“呜呜呜......”青年呜咽着。诺顿走到他面前，一把提起他，表情显得十分狰狞：“谁给你的胆子，敢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的？德思配，不要放开你的神秘术，溺死他们。”
这话千真万确，德思配甚至还加大了些力度。那些青年的手下开始拼命挣扎，越是挣扎，本就不多的氧气消耗的越快。
灵雎插话了：“队......队长，他们罪不至死的说。滥杀无辜，我们望海者不应该这么做的说。”
“在外面执行任务，队长的命令就是绝对的命令。”诺顿摇摇头，“我的经验远比你们丰富，这是我之所以是队长的理由。既然他们今天看到了不该看的，我们就应该做好这个准备。”
德思配稍稍解开束缚，涨得发紫的打手们贪婪的呼吸着空气，有几个已经晕了过去，然后像一具尸体般漂浮在透明的水泡中。
接着，德思配扭过头来：“队长，我们初来这地方，还是低调点好，虽然下城区的人命不值钱，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背后有些什么。”
在地下室里面看着那些人的坎诺特也附和道：“队长，我觉得没错。”
在诺顿手上呜咽的青年听闻此语，也连忙开口：“我...咳咳咳....我们，我们是克里昂的！各位......咳咳咳，各位爷，要是你们干掉我们，他们会找麻烦的！多一事不如少咳咳咳......大爷就把我放了吧！您放心！我们啥人也没遇见！”说罢，他看向周围的手下，他们个个头点的和捣蒜一般。
诺顿看了看自己的队员们，他们的眼中满是希冀。于是叹一口气，将青年一把丢在地上。
1：Bastard（德语）